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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世界抱有恶意[快穿](197)

作者: 长空无双 阅读记录

有人说死亡就是死亡,转世投胎又是何等荒谬的故事——在这之前,方莹莹甚至是个无神论者,但她现在比谁都鉴定着这种说法。为了虚无缥缈的一个渴望赌上命,值得吗?她觉着值得的。

方莹莹拍着胸口急切道:“俞医生您的名气那么大,您肯定有办法的——哪怕只有一点点可能也好,能减少一点点风险我就满足了……”

黄怡抓着自己头发,轻轻道:“请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的情况属于产科,这里是妇科。”不是她小心眼,这话听着就像是想拿名气威胁人家医生啊!可是人俞医生的名气是针对不孕不育的好么,准确地说起来这科室还是妇科,只是人家俞医生的专业范围比较广,除了被当做不孕不育专科外,少数产科的问题也能诊治。这病人看样子还是赖上俞医生了?

病人抿抿嘴唇不响,但马上又抹着眼泪:“我已经没办法了——求您——求您帮帮我!俞医生您是不是有什么顾虑?我能签免责协议的!——如果您有顾虑的话,我能让律师先行介入……无论出什么事都是我自愿的,与您无关!求您一定帮帮我……”她痛哭流涕,“我真的很想留住这个孩子……我知道风险很大,可是我愿意承担风险。”

她急于表明自己的决心,黄怡闻言倒是愣了愣。那点子怜悯像阳光下的气泡一样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心头止不住的反感。这话可真是不好听啊。你这是疤痕妊娠啊!全天下产科名医都头痛的问题!而你的情况还特别糟糕!就长在子宫壁最薄的位置上!不帮你是因为做不到,不是因为有啥顾虑啊——搞得好像有能力不帮你一样!

黄怡疑虑不定地看着眼前状似可怜巴巴的女人。她是吃定了俞医生,非得给她治不可?逼着俞医生给她开方子?她脸色有点僵了,顾不上俞医生有什么反应,话直接说出去了:“不好意思,发生医疗事故才有责任认定的说法——且不说你签免责协议有没有效力,你的病例已经确诊,疤痕妊娠,那就不存在误诊的说法,而你知道目前没有一种治疗手段能对这个疤痕任何产生作用,也就没有开错药的风险。这种情况下你要签免责协议,说明你认为,如果俞医生真的开了药,而你吃了药后还是导致了疤痕破裂且你与胚胎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你就认为这是医疗事故?”

方莹莹愣了会儿,才想明白这话的意思,有点慌张:“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个!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这么想的——”她有点语无伦次,“当然不存在什么医疗事故的说法,我只想求点药减小疤痕破裂的风险……是我决定留下宝宝的,全是我的责任,我只是想强调我们绝不会医闹的……”

她痛哭流涕:“俞医生,俞医生,是华瑞的董医生向我推荐您的……她很推崇您,说您或许有办法帮我增加点成功妊娠的概率……西医只能等待意外发生然后解决意外,但中医或许能帮我阻止意外——她是这么说的啊——俞医生,我真的想留住她……我必须做好准备……”

她就是有那么强烈的直觉腹中是个女孩,所以必须做最坏的打算。她想活着,生下女儿,跟女儿一起好好活着,所以一点希望都不能放弃。

华瑞?董峥清?原来是这厮给她惹的麻烦!搞什么,这种烫手山芋能接么!

俞雅摇了摇头:“对不起,我没有把握。”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眼神中至始至终也没有怜悯亦或是动容,只有如水的平静,“为你自己着想,请放弃吧。你要知道,你这种情况,就算做手术拿掉它,风险都很大,更别提继续保留了。”

方莹莹被撇在一边的丈夫终于忍不住又开口了,声音虚弱:“莹莹……放弃吧……真的……”

方莹莹连理都不理他。她在停顿良久之后,直起身猛地跪了下去——受过高等教育有着自己尊严与羞耻感的女性,都要到跪下求人了,可见决心。

黄怡与那位丈夫都忙着扶孕妇。黄怡连骂都骂不出口,只觉得晦气,怎么就那么顽固呢。俞雅被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头有点大。

“奇迹的概率有多大?”她平静道,“我毫无把握。跟你说有希望是害了你。”

“可我相信有奇迹啊!”方莹莹嚎啕大哭。

俞雅跟黄怡都没说话。只能看着她哭。黄怡心里在说,那你去找你的奇迹啊,我们真的不是你奇迹的一部分,千万别赖上我们啊。

她丈夫扶着她,一边死死拖住身体发软止不住下滑的妻子,一边也是火气涌上心头,愤怒道:“就开个药能怎么你们——吃不吃是我们的事!所有的责任都是我们自己承担啊!”

这话正难听。黄怡捂着嘴巴看俞医生,就怕自己忍不住骂出来,而俞雅的表情仍旧没有任何变化:“对不起,这药我开不出来,因为我对你妻子的病症没有办法。出于我的职责,我劝告你们,情况真的很危险,尽早放弃对自己对胎儿都是负责。”

方莹莹抬起头来,眼圈都是红的,看向俞雅的眼神带着几乎顽固的执拗:“俞医生!就算没有把握——您还是有大致的方案的对不对?俞医生您一定遇到过我这样的病例的吧——您一定想过的如果非要治疗的话需要怎么做,求您在我身上实验吧……我相信您,我真的信您!”

是的我遇到过,可是她们全部乖乖遵医嘱终止了妊娠。俞雅无语了。你相信我,可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怎么开药?

“对不起,请另请高明。”

*

“累死了。”午休时间,黄怡又从隔壁科室顺了两杯奶茶回来。

俞雅今天的看诊结束,但有通知下午要开会,所以她午餐又在食堂解决,等开完会再回家。老杨同志?不指望他了。这货最近被催稿催得死去活来,出版社的老陈就差在她们家门口扎帐篷了,收不到稿一双眼睛都是绿汪汪的。

听到黄怡的话,俞雅掀起眼皮,笑了笑。

黄怡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在俞医生这里绝对没有可怜又抑或值得同情这样的说法。俞医生看待事物永远都是明白理智得多,感性在她面前基本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所以哪怕病人看着再可怜,不能治就是不能治。

俞雅开完会回家。进门看见自家门口蹲着个门神。她忍俊不禁:“老陈啊,又被关出门了呀。”

老陈黑着张脸:“他就压根没让我进门!”

换做别人,这样的行径实在有些失礼。但只要想到这两位同志之间斗智斗勇——甚至拿斗智斗勇当乐趣的损友级别交往,又觉得这种行为压根不算什么了。

俞雅开门,老陈立马蹭进门,才往里跑了两步就停下,看到翘着腿躺在沙发上不顾满茶几的纸张跟风扇呼呼响的电脑依然顽固地追着电视剧的老杨同志,整张脸都狰狞了……俞雅体贴地关上门,避免那发现杀人现场一样的尖叫惊扰到邻居——不过没准邻居已经习惯了也说不定,毕竟这种情况每个月总要出现那么一两次。

“要命一条,要稿没有。”杨禾溪撑着双死鱼眼,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摊着。他最近没有迫切的拿稿酬的需求,所以压根没有动力。

老陈抓着他衣领死命甩:“你要不要这样!要不要这样!”

“放过我算了。”杨禾溪不带希望地抱怨。

“那谁来放过我?!”老陈就差仰天长啸了,“我让你去采风!让你去采!采个够!!——你个混蛋上上个月已经开过两期天窗了!还想糊弄我!有本事找借口啊!找啊!”

杨禾溪斜眼看着他:“明天才是死线……”

“你也知道明天就是死线了啊啊啊!”老陈的理智已经摇摇欲坠,蓬勃的怒气从他的喉咙里蒸腾而上,连最心爱的手办被儿子砸成碎渣渣的痛苦都没这么强烈,“而!你!并!不!能!按!时!交!稿!你说说你一晚上你能写出个啥!你有脸说一晚上你就能交稿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