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深渊的Ta(427)
梁帆看到了端琰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笑了:“是不是听到我这么说胸口特别难受?”
端琰没说话。
“人这个生物,有时候绝情的话自己讲出来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别人替你讲出来立刻就心疼了。”梁帆道,“谈恋爱讲究的是情趣和心动,旅行讲究的是快乐和浪漫,你都说了,你们可能得在云南待一个月,这一个月你抓杀人犯吗?不抓!这个时候她是谁的卧底重要吗?不重要!只要没天黑,狼人和神职有区别吗?”
端琰欲言又止。
“怎么?担心什么?”梁帆顿时笑了,他使劲拍了拍端琰的后背:“我告诉你,要么是你不够喜欢她,要么就是你这是还没体验到热恋的好,等你正儿八经体验了什么叫男欢女爱如胶似漆,你就会发现这一个月对你们来说太宝贵了,你恨不得在我们这里再腻歪个一年半载的再走。 ”
说完他起身,指了指地上的袋子:“唉,你自己琢磨琢磨,你要的东西,还有我觉得你可能需要的东西,都给你袋子里放着呢,我回去了,你俩好好休息。”
梁帆走了,室内一片寂静。
端琰取出新的烟,划开打火机点燃,看着烟头的星星火光,视线有些飘。
这一个月到底该和陈月洲怎么相处……他没想过。
想方设法把陈月洲弄到手的时候,他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要得到莱安西的真相、他要从这个不自由的人生里解脱出来,他要统治陈月洲这个人。
统治即意味着对方绝对的服从,她的思想也好,行为也好,身体也好,都会被他征服,陈月洲是否同意根本不重要。
毕竟,别人在15岁那年夺走他端琰的人生时,也没有问过他是否同意。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
在陈月洲揭穿高利贷的事试图反抗的时候,他应该用绝对的方式让她彻底惧怕和服从。
当一个人服从另一个人久了,就会错以为服从的这个人是全世界,甚至误以为这是爱,他需要陈月洲爱上他,这样他才能更好地使用她。
而不是对她告白,乞求获得她的原谅,以至于让她得到与他平等交谈的资格,甚至是获得恋爱关系中的主导权。
然后如今自己居然真的开始以男友身份自居,开始用男友的思维模式思考,很多原本凭压迫就可以达成的目的如今需要不断地思考怎么才能让她同意……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应该在感情上做这么多耽搁的。
他应该想亲吻陈月洲就去捏她的下巴,想跟她睡觉就去脱她的衣服,想听她说好听的话就去折磨她的自尊心……没必要考虑陈月洲的感受和意愿的。
可是,他做不到,不是因为感情深不深的问题,而是自己终究不够残忍。
他自幼在国外时,他被寄养在一对年迈的高知分子的家庭里,陪伴他长大的是梁帆和对方的一儿一女,主母教会了他坚强、自信和开朗,主父教会了温柔、细腻和体谅,五个人向来是其乐融融,而他外表硬件过关,在学校也吃得比较开;回国后,他读了北川国际,人以群分,身边都是些出身纯良又富裕的家伙,朋友之中最坏的也就是心眼比较多的赵天喻;高考结束进入警校后,因为出身,没人会刻意刁难他,朋友也都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毕业后在地方公安局干了没多久他就被调去市局,虽然是刑警队,但是其实市局刑警队基本是不出任务的,大家每天都其乐融融。
从小生活在太过于和平且优越的环境里,没体验过被人欺凌的生活,没经历过太多大是大非,他可能骨子里多了一丝任性,但少了绝对的狠毒。
他能做到的最恶毒的事情,大概也就是在手足无措又大脑空白的时候,把自己不熟的人的生命置之度外。
然而,就那么一次,他的人生彻底变了。
他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
他必须将赵世风绳之以法,把真相还给需要的人,才能从虚假的身份里解脱出来,拥抱属于自己的人生。
这样,他所做的一切,才会变得正当化。
为此,他必须逼迫自己更警惕、更细心、更残忍……
可是,要怎么做才好……
他又要怎么处理和陈月洲现如今不上不下的关系……
端琰拉开梁帆送来的袋子,里面有云南白药喷雾,止痛喷雾,全新的女士衣物和……情趣小道具。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来电人是一串陌生号码,来电地址是……南非。
他刚一接听,电话那头是熟悉的声音:“你人在哪儿,你真是越来越有本事了,把北川的所有电话都屏蔽了,如果我不是用网络电话打给你,你就永远不认我这个爸,永远不认你妈了,是吧?”
端琰皱眉,他冷冷道:“爸,结束继子关系的协议我已经写好了,就放在你书房的桌子上,你该不会没看到?”
“你小子是想逼死我们是吧?”吕父气得胸口疼。
“父子一场,谢谢爸你这些年对我的厚爱,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端琰!如果你没有林安安!你现在什么都不是!”吕父终于爆发了,“是林安安给了你前半生富饶健康的生活!知恩图报你懂不懂!人家只是你一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远房亲戚!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凭什么给你他孩子所拥有的一切!”
对方咆哮得太用力,端琰虽然没有开公放,可那音量基本等同于公放。
以至于凑凑合合洗完澡出来、扶着老腰只想躺在床上休息的陈月洲僵在了原地:“……”
什么……
什么情况?
端琰他爹?
在吼什么?
林安安不是江陈辉的老婆吗?
那端琰就应该是林安安的亲生儿子啊?
怎么林安安变成……端琰的远房亲戚了?
等等,这不就跟自己的猜想对上了吗?
端琰是端溪和吕博的亲生儿子,那……江陈辉的儿子是谁?
她不但供端琰前半生富饶还供了健康……这怎么供?
陈月洲想了想,忽然想起似乎很久之前,赵可给他说过,林安安好像把身体器官都捐赠了……
呃……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难不成说林安安供端琰在瑞典生活,还给他了什么器官?
可是捐赠不是讲究双盲原则吗?
啊好乱,到底怎么回事?
陈月洲一脸懵逼地贴在墙边听墙角,端琰原本想回话,视线一转,就看到了卫生间墙角处露出的浴巾一角,以及那边墙上很不自然地阴影,于是直接挂断了父亲的电话,脑袋一歪,冷漠道:“你是身体不疼了吗?”
一见自己被发现,陈月洲只能扶着自己的老腰走出来:“我……不是看你打电话不好意思出来吗?”
“你听到了什么?”端琰问。
“刚打算听就被你喊住了。”陈月洲道。
因为腰疼,他的身子是微微前倾的,里面什么都没穿,端琰一抬眼,就看到一片春光。
“你躺着吧。”端琰本能地挪开视线,喉结滚了滚,起身关了推拉门,拉上窗帘,又去反锁了房门。
回来的时候,陈月洲已经尸体一般躺好了,端琰回想起自己刚才烦躁的情绪,冷漠地说了句:“说过不碰你,你没有那么大吸引力,不需要那么谨慎,丽江不缺比你漂亮的女生。”
陈月洲:“……”
卧槽,这厮嘲讽技能一天比一天强啊!
不碰就不碰,怎么人身攻击还升级了呢?
“那是,我当然知道你不会碰我,毕竟十二岁脱处还勾引了大姐姐的男生一看就是御姐控……不,少妇控!我这种类型当然不是你的菜咯?是不是等我睡着了你还打算出去约呢?”陈月洲冷漠地转过头。
端琰一听顿时蹙眉:“……你昨天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多不少,就这一句。”
“那时候是我小学毕业礼,所谓的大姐姐是我的学姐,大我一级大我一岁,是我谈了两年的女友,明白吗?”端琰看着陈月洲,视线掠过他手臂上的淤青,从袋子里取出云南白药喷雾,“你把淤青的地方露出来,喷好了再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