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似你(11)

餐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颜冬瑶静静坐在餐桌前，耐心地等待着。

时间一时一秒地过去，窗外渐渐暗了下来。淡淡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洒了进来，多了几分凄凉孤独感。

颜冬瑶掏出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她看了眼已经凉了的菜，唇边缓缓勾起一抹苦笑。她忽然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颜冬瑶微微抬头，努力克制住想流泪的冲动。稍微平复好了自己的心情，她起身开灯，打开了自己亲手做的生日蛋糕，插上蜡烛。

颜冬瑶看着蜡烛上扑闪的火光，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今天是她24岁的生日，只是，却是她自己一个人度过的。

吹了蜡烛，她切下一块蛋糕，默默吃着。明明是她一直以来最爱的奶油蛋糕，此刻吃在嘴里，却是索然无味。

手机忽然响了，是姚兰萍发来的微信。

“瑶瑶，生日快乐，妈妈不在身边，你自己好好地过，开心些。”

接着，又来了好几条，分别是小喵、乔嫣、寝室长和小雯他们发来的。

“冬瑶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祝你早日成为富婆，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24岁生日快乐，祝你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今天是我们冬瑶小宝贝的生日，愿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哈哈哈哈哈哈这个应该是祝福奶奶辈的吧……”

……

一条一条短信看下来，唯独没有纪凉思的。时间跳到了十二点，他依旧是没有给她打过一通电话。

心渐渐冷了下来，这次，是彻彻底底的凉透了。眼角不争气地流出不知名的液体，她连忙伸手去擦，擦的干干净净的。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从小到大，她就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泣，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委屈懦弱的模样，所以她在外人面前，即使心里再难过、再委屈，她也绝不会轻易落泪。

再次起身，她把桌上的饭菜统统倒进了垃圾桶里。

她将这间屋子里所有属于她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整理了出来，全都装进包包里，一件也没留下。她打开了皮夹，把纪凉思前些日子给她的那张银行卡抽了出来，和他家的钥匙一起搁在桌上。

换好鞋，出了屋子，她最后看了一眼宽敞的客厅。

这两年，她来过这里无数次。因为这里有他，所以即使从这儿到她家要坐一个小时的地铁，她也经常隔三差五地来。只是从今以后，她再也不会来了吧。

门关上的那一刻，她的心，也关上了。

出了小区，颜冬瑶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缓慢地向前走着。脚上传来阵阵酸痛，她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波澜。想起今天早上出门时特意选了这双高跟鞋，她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路灯昏暗，夜晚的街边只有寥寥几个人。瑟瑟寒风吹来，她却丝毫不觉得冷。失魂若魄地走在街头，她仿佛失去了方向一般，漫无目的地走着。她真的累了，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两年了，已经整整两年了，如果纪凉思稍微有一丁点在意她的话，就不会在她生日这天无缘无故地扔下她一个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

颜冬瑶渐渐停下步子，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温热跳动的心已然凉透，她当初满怀期许爱慕的心也早已千疮百孔，再也没有力气继续坚持下去了。曾经的她以为，这个世上的许多事，只要肯去努力一番，就一定会成功，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天真了，浓浓的挫败感真的快要将她给压抑疯了。

既然强求不得，不如……放弃吧。

第9章 009

纪凉思回到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了。

他昨天还在公司，就接到了宋柠打来的电话，电话里的声音那样熟悉，似和从前一样，一下子就让他回忆起了五年前。

这通电话并没有打很久，因为宋柠只是想和他一起出来谈谈。

纪凉思的第一反应是拒绝，挂了电话以后，他生出了一丝烦闷。方才电话里她清朗的声音时不时地回荡在耳边，令他心生燥意、心神缭乱。

他最终还是赴了约。因为，他想知道，她多年前为了出国而放弃他，如今后悔了没有。

宋柠说在他的公司楼下等他。她坐上了纪凉思的车，去了他们从前常去的一家餐厅。

宋柠还和以前一样，一点也没变，依旧是留着一头乌黑的长发，一身飘逸的长裙，和他记忆里的那个熟悉影子重合在了一起，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他们仿佛回到了五年前。她还是曾经那个会在烈日洋洋的下午躲在教学楼底下等他，和他一起听课泡图书馆的女孩。他也仿佛还是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从她的话语里，听她说起了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提到他们的曾经时，话中带着浓浓的惋惜。

刹那之间，他这么多年以来都难以忘怀的感情，突然就释然了。因为他忽然之间就想通了，这么多年来，他并不是忘不了她，这只是他的一种深深的执念。当初的他，虽然没有如今的身家，但也是学校里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当年宋柠离开了以后，他很不能理解。他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却抵不过她的野心。如今两人相隔多年重新相见，他却觉得答案似乎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有些东西，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再也回不来了。

这顿晚饭，纪凉思吃的很平静。

宋柠却喝了许多酒，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喝着酒流着泪和他诉苦。

她说她早就后悔了，在美国的日子想他想到恨不得飞回来找他，却又怕得不到他的原谅。说到最后，她咽呜出声，满脸泪痕，精致的妆容也花了。

当年，她为了似锦的前程，抛下他一个人飞到国外去学服装设计。如今的她，已经是国内一等一的服装设计师，她的事业也达到了顶峰。金钱和名利她都有了，却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这些年，她一直铭记着年少时期青涩懵懂的恋爱。她知道人若是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得放弃其他的东西，大学时的她有理想有抱负，不想因为区区的男女情爱而放弃自己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只是，如今她拥有了名和利，才渐渐记起自己也是一个女人，是需要一个男人当做避风港的女人。

纪凉思没有劝她，看着她喝的醉醺醺地靠在椅子上，在心里沉重的叹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纪凉思知道她在f市没有什么亲人朋友，又不能将她一个人独自扔在这儿，只好让自己的女助理带着她去附近的酒店开房。

他回了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像往年一样，让自己沉迷于工作里，试图遗忘。

直到第二天上午，他实在累的不行，才让陈秘书开车送他回家。

他靠在车座上，闭目养神。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他睁开眼睛，准备下车，视线却不经意间落在了车后座里扔着的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盒。

纪凉思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昨天是颜冬瑶的生日，这是他让陈秘书替他挑选的礼物。

他一想到自己无缘无故地爽了约，心里无端地生出一丝愧疚来。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颜冬瑶的号码。电话响了许久，却是无人接听。

纪凉思以为她可能在忙工作，也没太在意，拿着礼盒上了楼。

打开房门，宽敞明亮的客厅被打扫的整洁亮堂，他知道这些全都是他名义上的女朋友所做的。这些年，她常常过来给他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却从来没有一句怨言。她总是这样，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乖巧懂事，从来不把自己的坏情绪带给他，留给她的，永远只有欢乐的笑声和甜美的笑容。

换了拖鞋，他伸手去解领带，准备洗个热水澡。一路进了房间，他打开了衣柜，随手取出了一套浴袍。

浴室里水声持续，纪凉思站在花洒之下。他的身形清瘦挺拔，水流顺着他线条明朗的胸膛一路往下，他伸手去拿沐浴露，无意间瞥了眼洗漱台，发现原本摆着的女士洗面奶和护发素之类的东西全都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