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陆先生(10)
说完，她又对着陈雪然说：“陈小姐，那我们就先走了。再见。”
也不等陆忱和陈雪然有所回应，楚凝毫不犹豫，直接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拉着沈祐轩就往外走，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片刻也不停歇。
直到远离了星河大厦一条街的距离，沈祐轩在后面喊道：“楚凝，楚凝，不要走了，已经很远了。”
楚凝看着眼前那热闹的大街，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觉得是那么不真实。
她的脑海中，为什么一直浮现陆忱的那个表情——当她牵起沈祐轩的手，说他是男朋友的时候，陆忱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一种较为强烈的情绪——阴郁不满。
楚凝看的清清楚楚，可她越是看清楚，就越是想不明白。
陆忱，他在不满什么？
“刚才那是陆忱吧？你跟他很熟吗？”沈祐轩走到她身边，轻声的问道。
“不太熟。”楚凝抿了抿唇，这才发觉两人手还紧紧牵着。
但是，并不是她牵着沈祐轩，而是沈祐轩紧紧地牵着她。
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这种转换的，大概刚才那段时间她的大脑离家出走了。
沈祐轩的目光也顺着她的视线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楚凝默默地将手挣脱出来，他也只好一点点的放开，有些舍不得一般。
气氛瞬间有点尴尬，沈祐轩摸了摸鼻子，目光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找寻着什么。
“咱们去吃火锅吧。”他指着对面街一家红彤彤的招牌，询问着楚凝的意见。
火锅？想起来，她倒是很久没有吃了。
楚凝颔首应道，“嗯，好的。”
两人一起走到对街的火锅店，虽然已经进入夏天，但店铺里面依旧有很多食客。大多是一家人，三五成群的来聚餐。像是火锅这种东西，热热闹闹的边聊天边吃，才最是有劲儿。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楚凝盯着菜单出神，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吃过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因为她不再适应这份红红火火的热闹。
在12岁之前，她是很喜欢热闹的，喜欢人多的聚会，喜欢过年的团圆，嘻嘻哈哈又调皮捣蛋，没有女孩子的文静，倒是像男孩子一样顽劣。
人人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楚凝觉得不对。如果生命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故，还是会改变一个人的本性。她自己就是个鲜活的例子——在那场车祸之中，父母双双去世，只剩下她一个人活了下来。
她永远也忘不了，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眼睛蒙着纱布什么也看不见，一片黑暗。只能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以及一个陌生的声音告诉她——“你的爸爸妈妈不幸在车祸中去世。”
绝望，那一刻她无比清晰的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她，楚凝，一个失去双亲，双目失明的十二岁女孩，就这样孤零零的面对这个偌大的、残酷的世界。
“鸳鸯锅底吧，我听说你很能吃辣，但我不太能……”
这个清越的声音将楚凝从回忆中拉了出来，她回过神来，黝黑的大眼睛里有疑惑的神色，透着丝丝迷茫。
不知怎么的，她这幅懵懵懂懂的模样，让沈祐轩的心底有些心疼。
“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难道你不喜欢吃火锅？”他温柔的笑容如春风，很是治愈。
“不好意思，刚在想面试的事情。”楚凝抱歉的一笑。
沈祐轩又将问题重复了一遍，又点了一些小菜，便将菜单还给了服务员。
“总感觉你好像遇到了陆忱他们之后，就变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沈祐轩随口说了这么一句，拿着桌上的茶壶，很是体贴的先帮楚凝清洗了一遍餐具，又帮她摆好，然后再继续清洗自己的餐具。
“有吗？”楚凝眨了下眼，低头盯着茶杯中漂浮的茶叶。
“嗯。”沈祐轩点头：“也许会有点冒昧，但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认识陆忱？”
第十二章 咄咄逼人的她
“难道我认识他很不可思议吗？也是，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两个世界，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楚凝抬头，一双好看的眼眸盯着沈祐轩，话语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说到后来，却成了一幅自嘲的口吻。
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这是在回答问题，还是再一次的嘲笑自己。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楚凝，你别误会。”沈祐轩看到楚凝那有点过激的情绪，愣了愣，忙不迭的开始解释。
楚凝摆了摆手，打断了他，抱歉的笑：“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敏感了。”
“没……没事，也许我不该多问。是我太唐突了。”
“陆忱。”楚凝顿了顿，语气也变得平淡起来：“他是我的助养人。WE集团的天使基金你应该听说过吧？我就是受益于这个基金的一员。”
沈祐轩看着眼前的楚凝，陷入了沉默。
WE集团的天使基金怕是整个南江城，没有几个不知道的。有钱人做善事的不少，但像陆忱这样花这么多钱投入做善事的，南江城里独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陆忱在南江城的威信很高，不论是哪条道上的，都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陆先生”。WE集团也成为南江城内第一集团，其地位的根深蒂固，非常人能够撼动。
但沈祐轩也很清楚，天使基金助养的孩子，大多数都身世凄凉，或是残疾，或是单亲重病，或是孤儿……
不论哪一种，他都无法与眼前娇美聪慧的楚凝联系到一起。
服务员端着锅底上来，一旁的小推车里也放满了食物。
楚凝全当没看见沈佑轩的沉默，拿着公用筷子将食物一样一样的放进锅里，仿佛全身心投入在吃东西这件事里一样。
一顿饭吃的很安静，沈佑轩黑色的眸子里始终带着些许的懊悔，几次张嘴却又合上，最终还是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从火锅店里出来，外头的太阳正烈。明晃晃的照在柏油马路上，从开着空调的火锅店里走出来就像到了一个火炉一样。
“谢谢你这顿火锅。”楚凝转身，语气听不出情绪来，但面上分明是挂着笑容的。
“不用客气。”沈佑轩回应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如果面试通过了，我回请你一顿。”
她说着，也不等他回答，挥了挥手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句话听到沈佑轩的耳朵里，连最基本的客气都算不上，更像是着急撇清楚关系的拒绝。
看着那抹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的声音，他的脸色不禁染上了几分失落……
但楚凝的背景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貌似真的知晓的太少了。
*
坐在回学校的地铁上，楚凝的眼睛盯着地铁广告屏幕，脑袋却是乱糟糟的。在电梯里面那尴尬致死的场面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脑海中放送，每一个细胞都在将细节动作放大，似乎要让她无法忘记一样。
那个时候，陆忱为什么是那样的反应？
她努力告诉自己不要去瞎想，可内心的涟漪却压根就没办法忽略。
“哗啦——”地铁门打开，楚凝稍稍回过神来，看着涌进来的人群。
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显示完下一个到站名之后，屏幕又跳出广告来。
只是这次，楚凝的视线完全被这则广告给吸引了——“WE集团总裁陆忱现面向公众，征集独一无二的婚纱设计图，入选作品将会获得一百万的奖金。”
征集婚纱设计稿？如果楚凝没有记错的话，WE集团旗下并没有设计婚纱方面……所以说，这次大张旗鼓的面向社会征集，是为了征集他和陈雪然的婚礼礼服吗？
一百万，呵，果然出手阔绰。
陆忱做事一向低调，这次如此反常的举动，可见陈雪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一般。
楚凝困惑了，之前她就从未看懂过陆忱，但是现在，她更加疑惑了。昨天晚上的那个陆忱，和今天的陆忱……真的是同一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