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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尤三姐的红楼新生活(107)

作者: 清云小谢 阅读记录

“若说隐蔽,哪里都比不过这里。”傅山淡淡一笑,向四周看了看。

禇英这时才留神打量这个废弃的水苑,只见这里到处是荒草残垣,残败的亭台水阁里面,连亭角上的瑞兽,柱子上的镌字的金粉都被人细细的刮除了,早看不出当日的气象;水阁往岸上百步处,一棵歪脖子榕树却生长得分外茂盛,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最近常往这里来,却觉得这个旧园子别有一番意趣。那边正厢还有好几处院落是好的,收拾一下,还可以住得人。事情现在已经闹大了,咱们不妨静观其变,看宁国府如何应对。若事有不偕,你们再走不迟。”

禇英嗯了一声,突然问依旧躺在地上的柳湘莲:“冯紫英是怎么回事,你查清楚了吗?”

这样一问,柳湘莲也不好再装下去了,只得从地上坐了起来,“你送出来的信,我看了好几遍;冯紫英此人,极有成算,我和他交情虽好,却有一年多没见了;他如今在做什么事,和什么人在一起,我一概不知;巧合的是,前段时间三大营演兵时,今上亲临,他族叔,也就是永宁侯的父亲受了嘉奖,晋封嘉兴县伯,同时晋封的还有锦衣军都督仇尉,晋永安候;而他父亲神武将军则受了斥责,当时人人都很纳罕,冯将军也并没有出什么大岔子,何以至此呢?”

说着他不由的看了禇英两眼,仿佛是怕她听不懂,亦或是不感兴趣;却见禇英听得极为认真,于是才接着说了下去,“事情还要从去年铁网山秋狩说起,当时诸多公候子弟都曾随扈御前;而在行猎的第三天,冯紫英与仇尉之子仇鸾就起了冲突,乱殴之中仇鸾折了左臂,从此受不得力,而冯紫英则被仇鸾的兔鹘在脸上捎了一翅膀,差点破了相。两人本是袍泽,却就此结下了仇怨;谁料前段时间,他们两家一受封赏一遭斥责,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这就是他近段时间运作如此频繁的原因。”

“可他做这些事情有什么意义呢?他父亲受斥责,那不也是今上的意思吗?”禇英不解地问。

“这你就不懂了。”傅山看了她一眼,“冯唐将军这一房,向来与四王八公的交情都极好,他们的关系,说是盘根错节也不为过;这些功勋旧臣,往往不思上进,却又结党营私,妄想躺在祖宗的功劳薄上做禄蠹,我想,只要今上有一点求真务实之心,他是断不会容忍这些人再这样下去的。”因为相信禇英的见识不同于一般人,所以傅山很耐心的向她做了解释。

“师父这样一说,我就明白了,”禇英想了想,浅笑道:“便如今贾妃得了荣宠,也没什么可虑的,那不过是新皇为了权衡内廷和政局,又或者说是为了暂时安抚这些功勋老臣,所做的让步;若这些人看不清时势,还是这般虚荣浮华,穷奢极欲,我看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傅山想不到她竟一点就通,于是赞赏地点了点头,又对柳湘莲道:“你以后可得向师妹多学着点。”

柳湘莲听两人说话,正听得入神,见师父说到自己,便连忙道:“弟子都记住了。”对于这时的禇英,他己生出一种由衷的钦佩来;他没想到,这个女孩不但小事上精明,大事上也一点都不含糊,看事情能看得这么透彻;便自己是个男子,年龄还大了她几岁,竟还不及她看得明白。想到这里,他又向禇英拱手,诚恳地道:“以后还请师妹多多赐教。”

“不敢。”他不和自己抬杠了,禇英一时还有些不习惯,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于是问他,“上次回金陵,刚到家的那天晚上,我风寒发热,迷迷糊糊的,好像听见有人说,要用冷水泼我的脸,”说着她看向柳湘莲,“那是不是你?”

“呃……”柳湘莲一愣,随即支吾起来,“什么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我,我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说了就承认,这有什么的呢?”傅山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句话就把柳湘莲给出卖了,“你当时还说了,你是好心,就算是醉成了烂泥的,这样当脸一泼,没有醒不来的。”

“哦,原来如此!”禇英笑着看向柳湘莲,“就是,这有什么的?难道我还因此记恨你不成?我又不是小孩子,事情过了就放下了,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就这么不待见我,要到泼我一脸水的程度,为什么呢?”

“我……”柳湘莲一下子哑口无言。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性子冲动,小孩子脾气?说自己是故意说这些来气她?这不还是显得自己幼稚么?如今看她论事精僻,别有见地,遇事又冷静,处事又有手段,这样的女子,确实不是自己能匹配的;而且,她又曾对自己如此嫌恶,那么,自己还能如愿吗?

可是,自己并不甘心就此放弃;想想她的身边,除了自己,好像也没有别人比自己更了解她,更能容忍她,接纳她;为了她,自己可以放弃那悠游自在,萍踪浪迹的生活;为了她,自己这样的性子,也不惜重新回到自己那个大家族,开始学习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为了她,自己更计划着远赴塞北,入父亲的故交军中,以军功谋勋爵,为她挣一个荣华和体面;既然所有的这一切都能豁得出去,他还有什么可怕,又有什么拉不下面子的呢?

想到这里,他很干脆地便向禇英赔了不是,“是,我当时是这样说过,但我的本意也只是用冷水给你擦脸试试,并不真是要泼水到你脸上。我当时便要那样做,那可是在你的铺子里,师父和你那一家子人也不许的。”说着他又无奈地道:“师妹,算我求求你吧,你可别揪着此事不放了,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

他既然都这样坦诚了,禇英倒也无话可说,倒是很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转变,因此也只一笑道:“罢了,你既然承认,此事便算过去了,反正你也没真拿水泼我。”说着她便站了起来,“师父,不知姐姐可也到这里来了?我想去看看她。”

她这一站起来,被水浸湿的衣裳紧紧地贴着躯体,就现出曼妙的身姿来;傅山知局,早在前面走了,周成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禇英,柳湘莲下意识地就挡在了他眼前,“非礼勿视,别乱看,知道吗?”

被他这一提醒,周成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让到一边;他现在渐渐大了,也知道自己和姑娘身份有别,因此不敢再胡思乱想;柳湘莲这才忙脱下自己外面的罩衫,要给禇英披上,禇英不肯,“你的衣服也是水里面泡过的,我不要;再说了,我为什么要披你的衣服?”

“你知道为的什么!”柳湘莲执意将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你都知道,难道还非要我说出来?就算是块木头,你也该知道,我是用什么心思在对你,何况你这么聪明!”说着,他甚至用一种带着娇嗔的表情看着她,“我让师父和你说过,我让元绪和你说过,你都置之不理,你还要我怎么样呢?”一双美眸中开始有些雾雾隐隐,他怕禇英觉得自己软弱,连忙转过头去,哪怕她比自己年纪要小,可他总觉得,在她面前,自己就像个爱闹爱置气的孩子,和周成、元绪这些人一样;可是,他需要证明,自己和他们不一样,自己可以保护她,尊重她,包容她;他正在向师父学习,学习师父的一切,也开始试着去理解师父对于亡妻的感情。

他相信,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做到,就算没有师父这样的才干和见识,也需得有师父这样的眼界和胸怀,还有这样,可以一生只爱一个人的决心。

“你,你是哭了吗?”禇英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此时看着他微红的眼尾,心里仿佛有什么地方悸动了一下,良久,她才语气复杂地问道。

“我,我没有!”柳湘莲急忙否认,还迅速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他衣服本来就是浸湿的,这样一擦,脸上又沾了些水迹,黑亮的鬓发湿漉漉的贴在脸上,再配上水润的双眸,愈显得清俊绝美,秀逸无尘,禇英看得愣了神,心跳似乎也加快了,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前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