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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22)+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他问:“陛下要放过谢谦?”

“主要是这个裴贞有问题,我去叫元允查他。”皇帝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说其他。

“既然要查,谢谦必然逃不开责任。”李谨行站起身,直视皇帝,“正巧稚玉是个不肯轻易罢休的性子,陛下何不趁此机会,顺水推舟,彻查谢谦。”

他说话点到即止,藏着三分意思,少有这么直接的时候。以往皇帝顾虑谢谦情分,什么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看他没规矩起来,此时倒是一个敲打他的好机会。

皇帝略一点头:“是可以查,你来主管这事,莫要徇私。”

有意看一眼哭得乱七八糟的叶真,她察觉到皇帝目光,气鼓鼓抬眸,回了一眼。

李谨行轻微拍拍她后背,对皇帝道:“是,那我先告退。”

他急着带叶真回东宫,喊来医官,给她额上拿热水洗净,包扎好,再抓着医官开几副退热安神的药。

叶真知道诏书不发了,心里那根线骤然放松,人一垮,脑袋一片空。

次日清晨,悠悠转醒时,床帏里一片昏暗,叶真眨眼动一动,头痛欲裂。她眯着眼睛嘶声,眼前忽有动静,竟是李谨行睁开眼,声线低沉问:“醒了?”

她愣怔着环视,才发现自己跟李谨行躺在同一张床榻上,虽然分盖两床被子,但挨得极近。

他解释道:“你一直发热,我怕你半夜不舒服,所以陪着你。”

“唔……谢谢殿下。”叶真头晕得像在冒星星,手抚上额头,摸到包扎的细布,“这是哪儿,宜春宫吗?”

“承恩殿。”他回答。

“……东宫的寝殿,太子妃还没睡,就叫我睡了。”叶真一时恍惚,没记起自己在做什么,惶惶道,“侍官要怎么记录?”

“你是东宫属官,睡一夜又如何。”李谨行撑起头,从上到下仔细看她,探出手试她额头,“头还痛吗?”

“痛。”叶真说着,心中猛然清醒,一片黑沉冰凉,放松的本能散开,回想起自己身陷囹圄,“昨夜圣上同意查谢谦了,殿下预备怎么查?”

“谢谦是老狐狸,不好查,从谢良入手。京兆府做事不行,把之前徐兰和苏棠画的画像要回来,交给我手里的不良人去查。”李谨行温声说。

叶真口舌艰涩,喉头干渴,软着声音说:“做这么多年尚书,肯定有些把柄,不如我们叫人……”

李谨行手指落到她唇上,抚摸着说:“朝堂斗争挑不得,今天借了这人的力,明天就要还,制衡之道更是麻烦。”

叶真没他这么瞻顾全局,但一点就通,便顺从考虑其他:“那都亭驿应该好好查,实在不行,我们骗人说姐姐给我写的信里有证据,诈一诈他们。”

“你身体不舒服,先好好休息,我去找人审问,如果有眉目一定通知你。”李谨行决定道。

帷幔外,里间门口内侍轻唤:“殿下,该起床了。”

他欺身过来,小心吻了吻叶真湿润泛红的眼尾:“如果难受再找医官过来,等我下朝再商议。”

叶真在滔天洪水中,终于抓到一只浮木——她望着李谨行撩开床帏起身,又想,是一艘奢华官船。

内侍平日都是到床头给他换衣裳,现在床上躺个美人,左右为难,看他起身,赶忙进来轻手轻脚更衣,不敢看重新落下的帷帐。

☆、第 17 章

她退烧之后,脑筋清明,回想起昨日的壮举,暗叹丢脸。她自诩最讲道理、有急智,哪知病得脑子糊涂,情急之下,只会用最笨,最文人的方法。

无论如何,能保住陆瑶的名声最重要。如果她真的投敌,叶真再不舍,也不能为她辩护,但如今裴贞大有问题,任谁来看,都要再查证。

叶真在东宫待了一早上,中午吃过饭,急着出宫,亲自去都亭驿查探。她额头绑几圈细布,走路急了仍会恍恍头晕,撑着在都亭驿监督搜查。

可想而知,一无所获。

回家后徐霜继续念叨她,她努力冷静,强迫自己做计划。她先找来徐兰问:“你那里还有裴贞写的信吗,你会不会模仿他的字迹?”

徐兰道:“信我有,字迹和印章我就不懂了。”

叶真叫她拿出来几封,差人送进东宫,以备不时之需。李谨行一定明白她的意思,有证据是最好的,但实在没有,造一个假的来诈谢良,未必不行。

接下来几天,叶真都耗在都亭驿,有李谨行的人协助,方便很多,慢慢挖出来一些侵吞灵州贡品的证据,但一一瞧来,并没有跟陆瑶有关的。她心知不能再拖下去,万一谢谦出手就糟了。

她铤而走险,拿着手头的几个人证,去谢良府邸查抄。

她来得凶猛,亲自带人上门,一排摆开闯进来,谢良听到声响,虽然诧异,但强作镇定走出来:“叶学士大驾光临,不会是我犯了什么事吧?”

他心里打鼓,反复回想有没有在都亭驿留下确凿证据,叶真头上绑着一圈细布,病容苍白,堵在他大门口说:“我奉圣上口谕来查,谢司與请不要阻拦。”

谢良侧身给她让路:“好啊,你要查什么,尽管查,等你查完,我们一起进宫面圣,让圣上评个理,你——”

叶真摆手制止他:“别说了,现在证据确凿,太子殿下已经查明一切,我不过是走个过场,我知道你府上肯定查不出什么。”

“证据确凿?”谢良勉强笑道,“叶学士,话不要乱说。”

叶真已经在指挥她的人去搜查,仔细分派完任务,看着大家动手去查,才分出注意给谢良:“你随意,总之今天肯定要收押你,徐兰已经把事情经过都交待清楚,陛下没有公开,不过是看在你爹的面子上。”

她云淡风轻,丝毫不在意谢良的表态。谢良是初次作恶,不曾跟大理寺打过交道,心里掠过一丝不安,仍然作出不信的模样道:“你说那个小官妓?她说的话有什么用,能做证词?哼。”

正说着,有人匆匆过来给叶真呈上一样东西,声音洪亮说:“叶学士,西边书房搜出来一块红缟玛瑙,应当是西域送过来,经灵州上贡的。”

叶真点点头,没什么大反应:“好。”

那人搜到有用的东西,喜上眉梢拿走收起来,叶真回过来看谢良,他解释道:“这是我买的。”

叶真监察着,心不在焉附和他:“好好,你买的。”

谢良顿时来气,被她不痛不痒的态度惹恼,重说:“我好歹是一个五品——”

“叶学士!”又一个人跑过来献宝,“这是你说的珍珠草吧?看着是新制不久,我收起来。”

她点头:“很好。”

这么几下打断,谢良心浮气躁,叶真走进去到处看,他跟着说:“仅凭一些东市里可以买到的东西,你凭什么就说我有罪。”

叶真穿过回廊,扶着门柱,按照预想好的诈他:“如果没有确凿证据,你以为陛下会叫我来查?我可以告诉你,裴贞检举你的信,如今就在太子殿下手里。”

他迟疑一瞬,僵硬嗫喏:“不,我没……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他的信没有过驿站,直接派人捎给陛下。”

叶真神色怜悯,仿佛真的有这么回事。她模样太过冷静镇定,谢良被她唬得有点发虚。

“你二人不过利益驱使才合作,现今你们害死边疆守将,罪无可恕,裴贞知道瞒不住,当然供出你来,换取他的一条生路。”叶真条理清晰说完,嘲讽他,“可怜你啊,还真的把裴贞当朋友,两肋插刀?”

谢良紧绷着脸,仍然不认:“谁害守将了,好大一个罪名,你……不要胡说。”

他心虚得太明显,叶真心中立时有了计较。

这件事的重点压根不是破案,事情在叶真面前一清二楚,绝对是谢良和裴贞陷害陆瑶,她要做的是想办法逼谢良说出口。

但这些证据可以说都是她硬抠出来的,谢良按他爹所教,梗着脖子坚决不认,辩解东西都是买来的,人证都是旁人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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