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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30)+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她慌张地喊:“殿下!”

李谨行双手环住她,缰绳一甩,骏马短嘶一声,不疾不徐向猎场走去。

到这时她终于看出来,李谨行今天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放纵,仿佛要让所有人都信服他们两个的关系。

薛采星上马坐稳,恰好看到这一幕,艳羡地惊叹一声:“哇!”

李明泽闻声,把目光转向她,她毫不掩饰羡慕,眼睛里满是细碎光芒。他心里酝酿了一点酸酸的感觉,刚要品出一点苦,就听薛采星亮闪闪地真诚夸赞:“太子殿下这马太乖了!”

……李明泽又开心了,轻快地扬起缰绳,一边跑马一边卖乖:“郡主,你可要手下留情,给我点面子呀。”

那边李谨行揽着叶真的腰,见她已经适应,便加快速度,也跑起来。叶真紧紧抓住他衣袖喊:“殿下!我们这可是两个人!”

李谨行毫不在意:“怕什么,汗血宝马连举着板斧的程咬金都载得动,何况加一个你。”

叶真反驳:“你少唬我了那是说书人杜撰!”

李谨行压到她耳边,咬着耳廓低声笑着说:“嘘,待会儿猎物都要被你吓走了。”

叶真推他,也放轻声音,鬼鬼祟祟说:“殿下,我们后面还跟着人呢,你别坏了礼数。”

“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你有什么礼数?”

这是戳叶真痛脚,她哼了一声:“原来殿下带我过来,就是逞口舌之快。”

“好——不说了,我们来猎小兔子怎么样。”李谨行把她手包住,手把手带着拉开弓,瞄准不远处的草丛。叶真好奇地探出脑袋看,隐约看到毛茸茸一团白色,不免有些恻隐,口中念叨:“君子远庖厨,我不看了。”

但还是目不转睛。

跟皇太子同乘一匹马,挽一张硬弓,他这次用的是四羽箭,比寻常的箭多了大约半掌的长度,力道自然跟着加大,叶真的手除了笔没握过别的,只一会儿便勒得生疼,红红一片,没心思考虑僭越不僭越,皱脸带着哭腔说:“殿下,我撑不住了。”

李谨行看了她一眼,她身在前方,整个人娇小一团,偎在他怀里。

叶真循循善诱:“我觉得让他们一个第一也无妨,你已经拿了今天的头彩,给别人一点机会,叫陛下开心开心。”

他把叶真扶正:“有道理,我们收弓,去做点别的。”

☆、第 23 章

叶真眼巴巴等着他掉头回营地,他却说:“正好走到这里,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说完径自扬鞭,更往林中走。叶真又惊又好奇,不敢出声,怕分散他注意力,一着不慎摔了下去——她不金贵,皇太子可金贵。他要是抱着叶真出事,皇帝绝对要亲手把她千刀万剐。

然而叶真除了祈祷别无他法,李谨行带着她策马骊山,路过山中杨柳、芍药和大簇丁香。深入一处腹地,几方山峰夹着一条山泉,落差大的地方形成一个矮矮的小瀑布。

香气中听到流水潺潺,开到尾声的薄嫩杏花随水飘零,这时他才放慢速度,沿着泉水慢慢走。跟随他的侍卫不知何时得了命令,隔开一段距离远远跟着他们。

叶真目不暇接,一面看一面感慨:“来了这么多次骊山,我还不知道有这种地方。”

“你每次都不陪我打猎,当然看不到了。”李谨行下巴压在叶真左肩,理所当然地说。

“殿下怎么突然怪罪我?”叶真担忧地靠过来,脸颊蹭着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这样我很紧张。”

李谨行抬手给她指向一处:“看那棵树。”

叶真看过去,溪畔半山腰中横出一棵槐树,奇形怪状,树叶苍绿,花苞纯白,中间卧着一个巨大的鸟巢。再仔细看,原来是两个巢合成一个,亲密无间。

“这是白鹊鸟筑的合欢巢,钦天监说骊山有祥瑞,应当连槐树一起移到宫中,正好祈福。说是这么说,其实在变着法催我。”李谨行说着,目光定在她身上。

她警惕起来:“合欢巢可以祈什么福?”

“你说呢?”李谨行把她锢在身前,好笑地凑到她耳边反问,“你不明白?”

“哦,殿下你到定亲的年纪了。”叶真躲不过去,没法装傻,只好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看上哪家千金了吗?”

李谨行掐着她下颌叹道:“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这人紧紧缠着她腰身,还枕着她肩膀,仿佛怕她逃跑一般。叶真不服气起来:“我们不是早就谈过这个问题,殿下你自己都说了,我要做大人物,你要给我自由。”

李谨行心里不满道:“那你就愿意让我娶旁人吗?”

“我——”叶真梗住一瞬,随后选择说实话,“我当然不愿意啊,你要是娶了旁人,我恨不得马上回敦煌去,这辈子都不来长安,不见你了。”

她能真诚回答,让李谨行舒服一些,开口说:“所以……”

“所以殿下给我一点时间,谁让你是太子殿下,你有皇位要继承,不能不娶亲。我现在说嫁给你,就是一句话的事,可我往后几十年都要困在后宫,我是不是对未来的自己太不负责了。况且我善妒、好强、专横跋扈,不是你娶妻的合适人选。”

李谨行仍诱哄她:“除了你,没有人更合适。我只是想让你考虑考虑,我知道你坚定,但今时不同往日,你惹恼陛下,再想做官,难于登天。就算我偏爱你,旁人也要不服气。”

“我有想过出路。”叶真也仍嘴硬,“我可以在家里修书,也可以去办学,我的名声,借上我爹的名声,总能办起来吧。虽然不做官,但读书传道,不算辱没门楣。”

“你就是怎么都不愿意嫁给我,就算我胁迫你也不会动摇?”

“你胁迫吧。”叶真摊开双臂,干脆又无畏,“我这条命都给殿下,死在殿下手里我没有怨言。”

李谨行心里各种滋味翻涌,软下声音问:“你就不能,可怜我一下?”

叶真猛然动摇一刻。李谨行太了解她了,胁迫对她来说没用,装可怜绝对有用,她最看不得李谨行受欺负。他相貌、德行、才学都好,身份还是一等一的尊贵,这样一个让她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能可怜兮兮恳求别人呢?这种能屈能伸的手段,叶真几乎立时要投降。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思考。

前朝做官,只凭才能和出身。明君治世,要尊重臣子,像叶真这次,即使做了触怒圣颜的事,也不能随意说罚就罚。

但后宫那地方草菅人命,生死由他人,柳贵妃那种盛宠人物都莫名其妙死了,叶真进去之后,一生的抱负就算终结。她纵然再喜欢李谨行,也不敢想象,在那种地方度过余生,她会不会发疯。

她动了点其他猜测,想必陈樱跟她有一样的顾虑。

陈樱是本朝一棵靠科举平步青云的独苗,年纪轻轻,点中殿前一甲三名。当时世家风头正盛,为了在朝堂培养出足以抗衡他们的新势力,先帝直接破格点陈樱做了京兆府尹。

她对全天下想考科举的青年才俊来说,是意义重大的标杆,绝对不会愿意进后宫。叶真虽然出身于跟陈樱对立的关陇世家,但胸中沟壑是相似的。

她也不愿意做后妃。家里最不缺荣华富贵,还有自由,与太子殿下整日厮混也没人阻止,何必只为了一个虚的名分,去受后宫里如履薄冰的罪。

几番思量,她目光躲闪,使出权宜之计:“你不如让我跟陈樱商量商量,再来回答,怎么样……”

尾音未落地,远处忽然窜出一只五彩野鸡,马蹄声哒哒随后,树丛掩映间窜出一支箭射倒山鸡,李谨行回马避开,警觉地看过去,草木中冒出来一个持弓的人和几个随行侍卫。

为首那人先勒马给李谨行行礼,看清他怀里的人,顿时一哆嗦,恨不得立马离开:“叶、叶小学士,是你啊……”

虚惊一场,叶真探出脑袋,也学他的样子打招呼:“是柳郎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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