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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玉(98)+番外

作者: 宋端仪 阅读记录

他比叶真高许多,从背后亲密地俯瞰,她雪玉般的脖颈、肩膀以及一路绵延到胸前的肌肤,都在他视线中美好铺陈,触手可及。他手掌完全包住叶真,薄茧磨在叶真细嫩手背,下笔时力度潇洒,叶真被他带着,不多时写出一页磅礴大字。

她感叹:“真不敢想我能写出这样的颜体来,殿下,这一页送给我好了。”

李谨行在她耳边笑:“哪里是你写的,都是我在使力。”

他声音离得太近,叶真躲一下:“我不管,我要写上我的名字。”

“好啊。”李谨行捉着她的手,移到空白处,铁画银钩,却落下一个“桃”字。

闺名被他调侃,叶真脸微红,哼着收起这一页。

门口有内侍喊:“殿下。”

李谨行收回手退开,内侍进来送几样小食,劝他休息。他把纸张重新拿回来,对叶真说:“照你那个写法,要写到明天,还是我来,你去洗手吃点东西。”

他说的是实话,叶真不好意思,擦完手,站在他旁边献殷勤,一会儿喂他吃奶酥,一会儿喂他喝蒙山紫笋,吃完又杵在旁边研墨。贴身内侍默默感叹,人和人差距真大,殿下写字的时候,他们可从来不敢打扰。

托她的福,课业写了两遍,李谨行放下笔时,外面已经天黑。他擦着手问内侍:“现在什么时刻?”

“戌时刚到,叶姑娘如果要出宫门,还来得及。”内侍话音拖着,看一眼李谨行,见他面色平常,没有回答,又补一句,“但天色太晚,走在外面恐怕不安全。”

叶真两只胳膊倚在桌子上笑:“皇城跟前有什么不安全,叫人听见,我们长安城还有没有颜面。”

内侍忙答:“叶姑娘说得是,只是天黑不好看路,万一摔着叶姑娘,也是桩大事。”

“是哦,那我又要叨扰殿下了。”叶真望向李谨行。

他冷静说:“不碍事。”

☆、第 72 章

宜春宫放着叶真的衣裳,她沐浴完换好,准备睡觉,又想着再去找李谨行道声歉,便朝承恩殿走。

这里是李谨行的寝殿,她白天都没来过几次,更不要说夜间。路上抓过来内侍引路,走到殿门口,护卫拦住她。她说明来意,护卫进去禀报,不一会儿贴身内侍出来,道:“殿下此刻正在望台观星,叶姑娘的心意他已知晓,为表示心无计较,邀姑娘一齐去看看。”

“观星?”叶真满脸好奇。

“殿下还说,如果姑娘累了,就直接去休息。”内侍观察她脸色,提心吊胆补上一句,生怕她真的不去。

好在叶真摆手:“不累不累,那有劳带路。”

绕过承恩殿,后面有一座高台,叶真估计是东宫最高的建筑。登上最顶层,李谨行凭栏远眺,回身望她,朦胧月色中俊朗得仿佛仙人一般。叶真提裙走过来,笑道:“殿下好雅兴,要不是内侍说你在观星,我看这仙气飘飘的样子,以为您要羽化登仙呢。”

“整日捡好听的话跟我说,我看你要做馋臣。”李谨行坐回桌榻前,示意她也坐。

她不见外,自己端起茶壶倒一杯,问:“殿下观什么星,我刚才问内侍,他还不答。”

内侍在旁边赔笑,这不是怕抢了殿下的风头。

“摇光。”李谨行心情不错,答,“春三月,摇光明,钦天监说是吉兆。”

摇光是斗魁第七,也叫天光星,寓意吉祥。叶真附和道:“那我也要拜一拜,保佑我万事顺遂,少被先生罚抄书。”

李谨行笑起来:“你这点小事,天上仙人没空管。”

“那殿下求什么大事呢,说出来让我见识见识。”

银月清晖,李谨行看着她,敛眉道:“等实现了再说。”

“哦我知道,说出来就不灵了。”叶真表示理解。

她乖一会儿,左右打量李谨行,越看越觉得他俊俏,笑得促狭起来。李谨行眼神斜飞,问:“不怀好意的,在想什么?”

“我听说朝中近日在给殿下张罗选妃。”她悠悠戏谑,“不如我给殿下求个好姻缘,要一位知书达礼,斯文秀丽的美人姐姐。”

她看李谨行不说话,继续道:“我看殿下也没哪位心仪的姑娘,可惜你与我姐姐都不喜欢对方,不然你俩若成了,我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人。”

想想都觉得幸福,叶真咧开嘴笑,灌进去一口茶,急急咽下就又说:“去年我看郑国公家小公子成婚,穿上红袍礼服,居然也有一点丰神俊朗,殿下若是穿上,肯定是我们长安城最好看的郎君。”

叶真放下茶盏,挥着手比划:“这样的话,我觉得只有礼部林尚书家千金能配得起。殿下,林姐姐不止貌美,品行更是温柔,厨艺也好,她给我做过红酥吃——”

忽然手腕一痛,李谨行紧紧抓住她脉搏处,用力之大,指缝间都溢出她的软肉。她小小惊呼,困惑地看向李谨行。

“……小心点,茶盏要倒了。”李谨行松开手,低声提醒她。

她低头一看,袖子确实扫在茶盏旁,很容易带倒。她当然不会傻到相信李谨行就为这个失态,一定是她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便吐吐舌尖:“对不起嘛殿下,我不说了。”

“你年纪还小,不要整天把心思花在闲事上,读书要紧。”李谨行恢复平常神色,教育她。

他听着她的浑话,忍到脑袋发痛,眼眶湿热,他后悔了,不应该叫叶真一起观星,他应该离她远一点,越远越好。

叶真自认冒犯到他,双手捧起茶盏赔礼:“殿下不要生气,摇光星在上,请保佑我和殿下都心想事成,我想的可以不成,殿下想的一定要成。”

说罢煞有介事,一饮而尽。

李谨行眼神晦涩,盯着她看许久。

等他缓过来,遮掩着随口说:“我以为你要给陆瑶许个愿。”

叶真快速眨几下眼睛:“哎呀,忘了……没关系,我姐姐那么厉害,谁有事她都不会有事。”

笑出两颗还没隐匿的虎牙尖。

夜间长安城灭灯,天上星河灿烂,李谨行给她指着介绍各路星宿。满天奇幻星斗明亮闪烁,正是星河欲转千帆舞,春风拂槛露华浓时,叶真本来就有困意,瞪着眼睛看久,觉得自己似乎也飘飘飞起,一路到群星中间。

不多时她困倒在李谨行身侧,李谨行捏捏她脸颊,摸摸她手指,轻声唤她:“桃桃。”

这种温和方式,骚扰她好半天,才把她烦醒,迷糊拍开他手背。

“回去睡觉。”李谨行扶着她起来,“睁眼,我们下楼。”

叶真摇摇晃晃,台阶一脚踏空,李谨行拦腰扶住她,顺势牵着她的手,牢牢握住:“你看你。”

她伸手制止,口齿不清说:“我十岁在太极殿都能摔,殿下别说了,我知道。”

李谨行悄悄笑。

好不容易慢吞吞下楼,叶真挣开他手掌,揉着眼睛问:“殿下还没告诉我,刚才许了什么愿?”

她身形小小,嗓音软甜,站在李谨行面前。

倏忽肃州城晨鼓响彻三遍,李谨行猛睁开眼睛,木然躺在床上。

他只要睡着,梦里全是言笑晏晏的叶真,一开始是趾高气扬的小女孩,转眼变成捧花跟在他和陆瑶身后的少年模样,一点一点长大,嘴里总是喊着“殿下”。原本是清朗干脆的一声殿下,慢慢缠绵悱恻,隐在重重纱帐后,如同食人心魂的妖物。

梦境混乱重叠,他恍惚之中分不清,得到她和失去她,哪一个才是真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学堂做的梦。

在肃州城停留十天,他陆续又去找林珠问过几次,林珠知无不言,答得没有任何虚假,反复向他保证,叶真确实死了。

十天里他仿佛耳朵一直蒙着一层纱,听谁说话都缥缈不清,梦和现实颠倒混乱,他要疯了。

长安连发九道急令,喊他回去,凿河一无所获,冰面太厚,根本不可能掉下去。他放在心尖的人,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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