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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16)+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炎阳似火当空,软榻上传来渐趋平稳的呼吸声。绥晩等得实在乏了,抵耐不住睡意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容砚起身,步伐轻缓地来到软榻旁。他在软榻边坐下,微微探身取下了她脸上遮着的帕子。他轻叹一声,右手微抬,些许内力凝聚掌心覆上了她肿怔的双眼。

睡梦中的少女似乎察觉到眼上传来的温热气息,眼皮动了动,但终究是没有醒来。须臾过后,他挪开手掌,少女先前肿态的双眼只余下些微红印记。侧身而卧的少女沉睡的容颜安然,容砚笑了笑:“终究还是个小姑娘。”

“待她醒后,晚些时辰再端些温热的吃食上来。”容砚朝着书珃吩咐道。

书珃轻轻点头。

容砚主仆二人前后离去。

两人走至隔壁厢房门口停下,空青问道:“主子可要用膳?”

容砚推门的手一顿,道:“过去再用罢。”

——

榻上的少女睫毛微颤,徐徐转醒。绥晩睁开双眸,缓缓从床上坐起,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色,道:“我怎么睡着了?”

“申时才过,主子睡了这么久,可要吃点东西?”

绥晩两眼惺忪困顿,正想揉眼的手微一抬起便停了下来,她翻着手掌手心反复来回瞧了几遍,右手触上眼角,不可置信地道:“我怎么觉着我眼睛没那么疼了?仿佛好了?”

“属下进来的时候主子便是这般了,大抵是容公子给主子治好了罢。”书珃在一旁笑道。

思至此,她微微皱眉,她分明看到主子眼周有内力消散的痕迹。可她记得主子说过容公子武功全失,莫非是她当时眼花了?

书珃稍稍抬眼看了一眼绥晩,欲言又止。

绥晩见她如此神情,不解地问:“怎么了?”

“主子可曾记得自己说过容公子功力尽失的事?”书珃沉吟片刻,还是把自己内心的疑惑讲了出来,道,“属下在容公子出去后便回了房间,回来时便看到主子眼周的红肿已然消失不见,是……内力所为。”

绥晩默然抿唇,顿了顿,才道:“所以,我又被骗了?”

她倏然想起,辞之似乎从未说起他没有武功之事,那日,她因他身受重伤便兀自下了定论,其实她也没有听到竹沥的答复。原来这些,都只不过是她的猜测。

既然他并未失去武功,为何那日如此严峻之下,他都不曾用过半分内力?为何没有躲开那剑?为何没用内力护体让自己重伤?

她脸微微一白,她终究猜不到他的想法,他也不会告知她缘由,大抵是他从未把她放在心上。

“大抵我想错了罢。”绥晩叹息。

前后矛盾的言语让书珃不禁蹙起了眉,她看着绥晩脸色微微发白,忧心忡忡。她凝思一瞬,便道:“主子这么久未曾进食,想必早就饿了,属下去楼下端些吃食上来。”

绥晩看着书珃的背影幽幽叹气,她掀开被褥,翻身下床。当她打开房门,正逢容砚主仆二人从外头回来,容砚推门的手一顿,看着她:“醒了正好,可是吃过了?”

绥晩摇头道:“不曾,书珃去端膳食了。”

容砚点头:“我有事与你说道,你用完膳再过来罢。”

空青朝着绥晩微颔首,随即提着两捆纸包跟着容砚进了房间。绥晩站在门口沉默片刻,想了想,还是提步走进了隔壁房间。

空青方才放下手中的东西,甫一抬头,见着进来的绥晩,讶然开口:“宫姑娘?”

容砚闻声也微微抬眸,问她:“不饿?”

绥晩缓缓摇头,道:“饿。”

容砚缄默少顷,从身前放着的两个纸包里挑了一个,以手解开黄色的纤绳,从里拿了个小的油纸包出来,放在桌前道:“过来。”

绥晩不解地走了过去,看着未曾解开的纸包,问他:“这是何物?”

“先吃点垫些肚子。”容砚转头吩咐空青,“让书珃将膳食送过来。”

空青点头离去。

绥晩好奇地拆开油纸包外的线绳,甫一打开,淡淡的松子香便扑鼻而来,她看着油纸包内金黄酥脆的糕点,欣然道:“是松子酥。”

她眉眼含笑地看着他,问道:“辞之,你怎么知晓我喜欢吃这个,你特意给我买的吗?”

容砚忽地沉默一瞬,淡淡说道:“不是。”

他缓缓起身,走向半开的窗子处,拿起了软榻上未曾合上的医书,坐于一旁翻看。

……

绥晩拿起桌上仅余的一块松子酥,正欲送进口中,手一顿,她看向窗边看书的男子,问:“辞之,你可要尝尝?”

容砚微微抬眸,遂而垂眸看向手中的书卷,对于她此番言语置若罔闻。绥晩见此,毫不迟疑将手中的点心送入了口中。尝毕,她满意地点头:“味道不错。”

“空青。”

话音一落,门外的空青立即进来撤下了桌上的食具。容砚放下医书,缓缓走回桌边,右手方想触及桌面,倏而他眉头一皱,手微微顿在了空中。

“怎么了?”绥晩疑惑地问道。

容砚稍稍后退几步,蓦地折返而来的空青和几个黑衣男子立即上前,不过眨眼功夫,尘秽和油渍已然消失不见,桌面洁净如新,纤尘不染。

绥晩从几人出现便愣直着双眼,直到几人消失,仍还未曾缓过神来。容砚上前,拿起放在凳子上的纸包,以手挑开纤绳,拆开了来,不一会儿,桌上已陈铺了各色药材,淡淡的药香霎时弥漫整间厢房。

“今日起,我便教你辨药。你要仔细研习,这对你也甚有好处,日后你寒毒发作若是身边无精通医术之人,自己也可开些方子缓解症状。你看桌上这几味药可都认识?”

第14章

“白芷,川穹,草乌,杜蘅,南草……”

绥晩的目光停多顿在桌上那一堆红色脉络状之物处,沉思片晌,摇头道:“这味药不知。”

“血风,甘苦性温,有舒血活络之用。”容砚淡淡道,“你既识得这些药,便讲一讲它们的用处。”

“白芷,辛散温通……驱风止寒……”

“川芎,味辛……性阳……驱寒温通……活血行气……”

“草乌,味辛性热……追风活血……祛风……祛风……”

不过几句言语,绥晩讲得羁羁绊绊,断续几回,她终于噤了声,一脸仇大苦深地看着他。

“你在尧谷生活多年,游前辈教了你什么?”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兀地一停顿,目光淡然地瞥向她,“应当这般而言,你学了些什么?”

绥晩讪讪地笑了两声,脸上难得渐起一丝赧意,小声嘟囔道:“我知晓我丢了我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子,犯不着三天两头的提醒我……”

“昨日给你的书可是看过了?”

“嗯?”她不解地抬头。

他将解开的药包重新拢好,走到窗子处,淡淡道:“这几味最是简单的药都不甚熟悉,你先将那卷书过目一遍,过几日再来问你。”

“辞之……”绥晩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

“难免你记不住,七日后我要过目你抄录的手札。”

绥晩脸色微变,满脸幽怨,细声嘀咕:“所以,我这又是被罚了?”

她看着那道清风霁月的背影,小心翼翼开口问道:“那《礼记》还要不要抄写?”

气氛有一瞬间的微妙,容砚负手立于窗边,须臾,听得他淡然开口:“空青,送宫姑娘回房。”

直到绥晩回到房间,她仍还愣愣地问道:“所以,我是不是就不用再抄写《礼记》了?”

书珃闻言,沉思片刻,默默将昨夜里的医书翻了出来,放置在她身前道:“主子,您还是老老实实先将这本书看完罢。”

绥晩苦闷地撑着下颌幽幽叹气:“我为何这般苦……”

绥晩连续闭门六日,终在第七日将容砚给她的那本药理之书抄写了一半。她愁容惨淡地看着手边翻了一半的书卷,唉声叹气:“书珃,我忽然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我觉着辞之这是在想着法子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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