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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卿,卿非晚(193)+番外

作者: 倏晚 阅读记录

“你怎么不早说?”七星瞪他一眼。

白青挠了挠头,讪讪然道:“这不是才想起来……”

话音未落,院子门口便传来几道说话的声音。

“……”

七星此时也顾不上去指责白青了,看了榻上的容砚一眼道:“现在要怎么办?”

早在容砚初发热之时,他脸上的面具便被取了下来,此刻露出的完全就是他的真容。

倘若只是看到了相貌不同还尚可解释,若让人看出了其中端倪从而暴露了他的身份,这才后果不堪设想。

闻言,竹沥收回欲取冰块的手,目光在容砚的脸上逡巡一圈,顿了顿,道:“七星,你出去拦着会儿,这里我来处理。”

院子门口。

徐元边走边道:“听闻夜里惊动了普能方丈,可是容公子身上的伤很是棘手?”

“其实也算不上严重,只是前些日子染了寒疾,阿砚的身子本就不大舒适,这如今突然受了伤,一事两事搁在一起,人便有些熬不住,各种症状并发,伤口感化,高热不退,这才忙活了一整夜。”

徐元皱眉,问:“如今可是退了热?”

早前容楚见容砚体内毒性稳定,而其他事理竹沥皆可处理,想来这期间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便将后续事宜全权交给了竹沥,于是便趁着这段工夫去用了些膳食,小憩了片刻。

可人还没坐稳片刻,便听到寺里的僧人说宫里头来了人,又忙不迭地将人给请了过来。

这一来二去,容楚便有些吃不消了。

到底已过不惑之年,岁月不饶人,比不得那些年纪轻轻的后生男子,一整夜没阖眼已经让他稍感疲态,只见他眸子微红,眸底更是浮着淡淡红血丝。

他捏了捏眉心,道:“那几个孩子现如今还在里头看着,大抵是没的。”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了厢房门口。

容楚抬手叩了叩门,不多时,七星便移步而出,将门打了开来。

容楚问他:“阿砚如今的情形如何了?”

“不大好。”七星的神情也不大好,“自您出门后,主子身上的热度便一直没有退下去。”

“我进去瞧瞧。”想到什么,容楚的步子一顿,抬眼看了七星一眼。

七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将道给两人让了开来。

徐元担心太多人会惊扰了容砚的休养,便让身后的人都在院子里候着,只身和容楚进了屋。

徐元一进去便见着了在榻边独自忙碌的青衣少年。

徐元没见过白青,白青自也不会在这时候暴露了身份,早在徐元进来之时,便隐藏了身形,是以屋里除了躺在榻上的容砚,只有竹沥一人。

徐元其实也没见过竹沥,但还是听说过容砚的师弟近些日子住在其府上,虽不知容砚师承何人,但两人既是师出同门,想必医术也不遑多让,眼前的少年既能独自诊疗,应是其人无疑了。

是以,徐元见到竹沥也没多惊讶,他此刻更关心还是容砚的情况。

虽是白日,大抵是为防风寒,四周的窗子关得严实,屋内的光线并不明亮,而且,屋内没有掌灯,门一关,本就不大亮的屋子就更加暗了下来。

徐元觉得有些奇怪。

大抵是别人的习惯,而且屋内之人行动自如,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其影响,也许太过明亮的光线不利于容砚休养,他便没有多想。

好在屋内并非暗沉得伸手不见五指,少许光线透着窗子口的缝隙徐徐落在床尾。

徐元只能看清榻上男子的大概轮廓,半掩在昏色阴影下的面容略显虚弱无力。

容楚进屋后便直接走到了榻边,询问容砚此刻的情形。

竹沥让了身,将情况一一明了。

药也喝了,能降温的法子也已做了,奈何这身上的热度就是降不下来。

除却徐元,屋内其他几人皆知这都是容砚体内的毒引发的症状,但这事也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两个时辰后,发了汗,散了热,容砚的情况终于好转,体温也慢慢降了下来。

毕竟人还需要清静休养,徐元也不便多扰,等人情况稳定了便出了屋。

竹沥和七星留在了屋内,容楚亲自送他出去。

等人离开院子,七星这才走到桌边,缓缓掌了灯。

晕黄的灯光打在容砚稍显凌乱的面容之上,竹沥伸手缓缓揭下他脸上覆着的一层薄薄面具。

先前实在匆忙,他也只做了个简单的易容,好在屋内光线昏暗并看不真切,不然非得露出端倪不可。

竹沥从盆中取了干净的湿帕,开始一点一点给他清洗脸上的易容之物。

不多时,送人出去的容楚便折返了回来。

“这几日宫中势必还有人来访,今日之事虽未生疑,但……”他顿了顿,目光在容砚脸上一阵流离,“下次必不可行,日后还是得做好万全之策才行。”

闻言,竹沥和七星不由得同时睨了白青一眼,若不是这人分不清轻重缓急,这么重要的事临到头才说,他们也不会因为事出突然而匆忙出此下策,还好的是没被人揭穿。

白青别开头,讪讪然地摸了摸鼻子。

……

徐元回了宫后便向景翕帝禀报了此事,倒也没提当时屋内如何情形,只是简略说明了容砚的身体状况。

景翕帝大抵也想到了容砚的情况不会大好,虽然担忧,可到底离不得宫,而且如今绥晩状况不明,他也放不得心,只能对徐元道:“这些日子恐怕就劳烦你多替朕跑几趟了。”

“皇上说的哪的话,这是奴才应做的。”

景翕帝微微缓了神情,可到底心思过重,紧皱的眉头自始至终也没能舒解开来。

徐元问:“公主可是醒了?”

“御医说她先前中了迷药,后来火中又吸入了烟尘,婉婉的身子本就薄弱,如今的情况并不大好,再加上得知她母妃可能离世对她的打击,郁郁深重,情绪急转直下,这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缓解。”

“公主毕竟年纪还小,这接二连三的事自然承受不过来,想必得调养一些时日才能想通罢。”

景翕帝缓缓叹了口气,“你说等她醒来,朕要怎么和告诉她她母妃之事?”

想到此,景翕帝的眉头不由拧得更深了,一脸愁苦。

“她母妃……”景翕帝一顿。

他自然不会以为这火是容砚放的,这火大抵是她想要和婉婉同归于尽罢,她竟然恨他到如此地步。

就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说不清是愧疚还是悔恨,景翕帝的嘴角一片苦涩。

脑中缓缓浮现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的清丽面容,徐徐转变成了当日的面目可憎。

也许当年,他真的错了。

第155章

晨间。

书珃推开殿门进了殿,殿内暗暗沉沉,她缓缓走至窗边开了窗子,一股微微凉意扑面而来,瞬间浇散了脑中那片混沌之感。

外头才歇过一场雨,雨后初霁,薄薄的云层透着淡淡粉嫩霞光,一缕缕光线穿过半开的窗子徐徐渗入殿中,殿内立即就亮堂了起来。

书珃转了个身,只一眼便突然愣在了那里。

浅淡光线笔直铺落蔓延,只至榻边便堪堪阻了步子,仿佛再多行进一分都显得其累。

床顶,粉色纱缦柔柔坠落,风一起,渐起一阵涟漪。

纱缦轻薄,隐隐透出后面的单薄身影。

微风划开纱缦,少女抱膝而坐,下巴搁置双膝,双目盯着某处,深情呆滞,一动不动,也不知那样坐了多久。

“主子?”书珃眸中一阵酸涩。

然而,榻上的人恍若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动作都不曾变换个半分。

书珃赶紧走上前去,勾起床榻两侧的纱缦,唇角压着一丝极浅笑意,“主子,您醒了。”

少顷,榻上依然没有一丝动静。

书珃从没见过那样的绥晩,只一瞬不瞬地盯着不知某处,双目空洞,神情麻木,七魂六魄丢了个干净,仿佛坐在这里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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