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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阙辞(12)

作者: istor 阅读记录

柳韵觉得此话有理,口气微缓,道:“就算是不赞同,你又为何说敬娥失算呢?”

话都说到这一步了……,璃香心中虽不耐,面上却半点不显,轻声慢语地解释道;“既然名正言顺,王爷早该如此。王爷不提,说明根本没这个打算,想将此事含糊带过。可敬娥夫人却提了出来,这岂不是给王爷出难题,让王爷当恶人?更何况,此举又有示好昭璧公主之嫌,偏王爷不待见公主,很可能会因此对敬娥夫人更加不满。”

璃香说着,俯身叩首道:“奴婢觉得,敬娥夫人是沉不住气了才会出此下策,所以自然是要恭喜夫人。敬娥夫人病急乱投医,哪比得上夫人慧眼,早早就看出了公主不得王爷喜欢。”

“但愿如此。”柳韵双手合十,略略一拜,随后又带了得意之色,不冷不热道,“不过,说到慧眼,又有谁比得过璃香你呢?”

璃香闻言脸色微微一红,低声连道:“奴婢不敢”。

柳韵低头去拿茶盏,余光扫过春儿,想到她方才的话,指尖滞于桌面。

敬娥与王爷虽身份悬殊,却有青梅竹马之谊。她费了许多功夫才挣得今日的局面,本打算再去太后那里吹吹风,让太后帮忙说项先分点管家的权力再图后计之时,太后却忽然移宫了。

都说太后移宫是因她的亲哥哥当朝太师刘老国公突然过世,悲伤过度触发了旧疾,在宫中调养不见好转才搬去京郊疗养,她却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

宫中传出太后生病的消息时,她曾入宫探望。当时太后神色虽有些憔悴却并不像是病容,太后也说只是心情不好外加有些疲累,休息一段时间即可。后来却听说太后病重到了要移宫养病的地步,她很是吃惊,当时为显示亲厚,她曾提起想再去行宫看看太后,江夏王却没有答应。

那之后不久,父亲托人给她带了信儿,告知她此事可能另有内情——且不说老国公素来身体康健少有病痛,在太后移宫后,数位刘家在朝为官的子弟或与其亲近的官员陆续出事,或革职或贬了没甚要紧的职位,刘氏一族没落只是早晚的事。为此,父亲还特意叮嘱她务必服侍好江夏王,毕竟他先前乘了刘氏的东风坐到这个位置,如今却未受到波及,只怕是因着江夏王的关系。

她那才意识到自己去看太后的要求实在愚蠢至极,好在江夏王阻止了她,对她的疼爱也并未减少分毫。

这让她心里踏实了几分,可她与太后的关系不仅不可再依靠,反而还会成为拖累。

柳韵烟眉微蹙,如今她有的只是王爷的宠爱而已了。她莫名地慌张和害怕起来。王爷一向喜爱她娇艳的容貌,可说到年轻貌美……

她的手不自禁地抚上了脸颊。

或许,她不敢承认,昭璧公主的到来已经说明总有更加年轻貌美的人出现在府中,甚至她们的身份会更加尊贵体面,更或许有一天她也会和敬娥一般,只能仰仗着往日的情谊在王府中苟且度日。

而且,若换做她是敬娥呢?与王爷恩爱已逝,怕也只能依附公主才能换得一条活路了。

捏紧了杯盘手指微微有些发抖,杯中漾起了一圈圈水纹。

她以前总觉得敬娥愚蠢,此时才意识到敬娥很聪明:对她们这些没有外家可以依靠的女子来说,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只这片刻之间,柳韵便醒转了,意识到面临的严峻局面,难免流露出忧色:“一时可喜又怎样?王爷在掌府一事上却总是敷衍于我……我又能如何?敬娥那边天天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我若做得太过明显,反而让王爷反感。她要真把什么都看得这么淡,直接去当姑子便是,何必在这里给我添堵。”

璃香和春儿早已察言观色地凑到她身旁继续方才的工作。

春儿费了半天力气才打听到些情况,反而给了璃香出头的机会已是不大乐意,如今猜到主子心头所想,便抢先开了口。

“如今敬娥夫人失算,给王爷添了难题,主子若能帮王爷寻个错处,让王爷能名正言顺地不让昭璧公主掌府,王爷说不定会对主子另眼相看。”

柳韵抬眼瞧她:“你有什么主意?”

春儿一时卡了壳儿,讪讪道:“咱们现在对公主园子里的事还不了解,不妨先让那里的人盯着点。”她见柳韵的神色愈发不好看,忙补充道,“就算真的没有什么情况,夫人不好出手,不还有雨竹园中的那位吗?”

提到雨竹园中那个不明不白的人,柳韵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不过这倒是个思路,有王爷护着,雨竹园那位她是不敢动的。

可公主不一样。

若真能想办法挑拨一下让这两个人斗起来,就算不能除之而后快,至少也让她们消停不了。

第12章 寿礼

身为古代贵族女眷最大的好处是如果不掌管府务,便是有大把闲暇的时间。更妙的是,贵为公主之尊,就算不得宠爱,下人们也不敢太过怠慢。

林羽乔对眼下的状态还算满意——她不能总是被昭璧残存的情感和情绪控制,需要一段时间去了结那些让人浑浑噩噩的心绪。

记忆中的宇文尚卿颇有儒将风范,对昭璧公主也是温柔爱护至极,却不料竟是包藏祸心、阴狠毒辣之人。只是身体中留存着昭璧的感觉和情绪,看到两人之间往来所赠旧物难免又起哀痛之情。林羽乔感到无比的烦躁和胸闷,不愿再被这些情绪所扰,吩咐沐桐寻来了火盆烧掉。

好一会儿,却听沐桐道:“公主,这些东西好像烧不掉。”

林羽乔凑过去一瞧,果然那画卷的缎布只是熏黑了边角,木轴还有花灯的灯骨上带了一点弱弱的火苗,用火钳夹出来,摇曳几下便只余一缕青烟。

怕是特意选的材料。

在这种小物件上都如此用心,难道宇文尚卿并不如她所想,其中有什么内情不成?

林羽乔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不管怎样,他对自己出手是确凿无疑的。况且,事已至此,再去想这些做什么呢?可瞧着弄成了这样东西也没法在收起来了,丢掉更加更不合适,她有些无奈吩咐沐桐将东西埋了。

这一桩就这么揭过去了,林羽乔的心思放到了下月初五太妃大寿之事。

算起来时间已有些紧张了。昭璧公主原本打算斋戒手抄一份《莲语》三篇之一的《净心篇》。《莲语》由比丘尼镜空法师的弟子将师父训诫和劝道之语归集而成,太妃手边常年放着,早已翻得有些旧了。

可她一来不信鬼神之说,心不诚自然难灵,二来对斋戒抄录的过程更是难以忍受。再者,抄录的经书若要出挑主要靠抄录者的书法造诣。祝先生与已逝书画大家符宗是忘年之交,昭璧自幼临的贴都是符宗亲手缩写,在一众写簪花小楷的女眷中,算是别具一格。但昭璧毕竟只有十几岁,劲力不足,有形无神,更谈不上什么造诣了。

她有意要精心为太妃准备一份寿礼,毕竟余太妃对于灯火阑珊处的昭璧公主而言是一种特别的存在。

太妃余氏深得帝心,入宫后不久便被封为荣妃,很快就生育了六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

就在圣宠益隆之时,她毫无征兆地在众人都不明所以的情况下遭先帝厌弃而谪居宫外。六皇子则被抱到太后膝下抚养。皇上荣登大宝后,感念生育之恩将余氏接回宫中。

对于分离多年的生母,皇上本欲尊为西宫太后,但碍于余氏曾为先帝贬蛰出宫,且太后在世,本朝尚无两宫太后并存的先例,只得将生母尊为太妃。

太妃明理有度,并不纠结于位份之事,回宫后也并不自恃皇上生母的身份而骄横,并一如做妃嫔之时,日日向太后问安,风雨无阻。太后移宫养病后,她也只一心在慈裕宫中安养,后宫之事全由皇后主持,丝毫不多插手。

与爱子分离多年经历使太妃对一众小辈都颇为疼爱。或许是因为早年坎坷又长期礼佛,她对沉默寡言的昭璧公主投以了更多的关注,不时传她陪伴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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