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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奕江山(27)

作者: 薇薇艾 阅读记录

见东宫洵和清清进来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

年迈的店家腿脚似乎不怎么利索,他弯着腰,笑着把人迎进门。

“客官,好多年没见了,你这是带着夫人赶路?”那老板问道。

清清一听他把自己当成了东宫洵的妻子,脸一红立刻解释道,“不是不是,老板您误会了,我和他只是朋友。”

东宫洵笑了笑,不说话。

老板也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冒犯姑娘了,瞧我这眼神。”

然后又客气的送两人上楼,“两位请上楼,最后两间上房就给你们了。”

“多谢。”东宫洵客气道。

“公子客气了,当初我家店里出了小偷,还是您和您的弟弟出手相助,那时候你们可还是毛头小子,真是小小年纪就一身的好本领。”

老板没有察觉到东宫洵暗淡下去的眼神,又接着说,“转眼都快十年了,你都长这么高了,老朽差点认不出你了。诶,你那弟弟这次没有同行吗?”

东宫洵怔了一下,缓了好半天才说,“没有,他有事在身,来不了了。”

清清这才知道原来东宫洵和老板是旧识,他们口中的人当然是东宫绍。

等到下楼吃饭的时候,清清又吵着要听宣机子和古溪的往事,东宫洵边吃饭,边和她讲了起来。

古溪从小在雁回山长大,师兄弟三人,大师兄就是苏慕鱼的师父柳苍言,二师兄叫温长生,小师弟正是古溪。

师门从小培养他们,希望他们继承雁回山世世代代的责任。

柳苍言性情古板,平时不仅对自己严厉,对两个师弟也是要求甚高。

古溪就正好与之相反,能躲过去的练功课,那是绝对不会动一根手指头,成日里老爱往山下跑,见了师父长老们就躲得远远的。

温长生整个人就同他的姓氏一般,温雅有礼,他性格不缓不急,做事不骄不躁,平日里见谁都是笑着的,对几个师父长老也很恭敬,练功也算认真。

所以三个人中,温长生是被当做掌门人培养的,无论是他的性格,还是他的武功,还是他的才智,在三个人中都是最出众。

而故事里之所以一定要提到温长生,是因为这正是宣机子年轻时候的名字。

温长生不负众望,眼看着就要接受掌门令了,没想到山里来了个身负重伤的女子。

那女子生的极美,又擅长琵琶,所谓“美人怀技,见之忘俗”,山上不少弟子都喜欢听她弹琵琶,其中也包括温长生和古溪。

那女子名叫绾绾,自称是商贾之女,路上遭遇打劫,在高处翻了马车,才受了一身的伤。

绾绾虽然和众人都能聊的欢快,但是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喜欢的是温长生。

许是因为温长生长得本就俊朗,许是因为他总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又许是因为他总是那么善解人意,绾绾在一众爱慕者中,偏偏就挑中了温长生。

绾绾和温长生讲话时,眼睛里总是闪着爱慕,她为他弹琵琶时,也总是只弹那一曲《相思十戒》。

雁回山并不是和尚寺,从来也没有接任掌门就不能娶妻的说法,本来一切就这样顺理成章了。

可是,这门连师父和长老们都默许了的好事,竟然很快就成了丧事。

那是一个夜里,绾绾悄悄一个人去了戒律堂,白天会有一位长老镇守的地方,晚上就空无一人了。

绾绾一个人进去待了很久,然后又面色惨白的走了出来,连脚下的步子走的都很不稳。

第二天早上,绾绾就被一个丫头端的鸡汤烫伤了,鸡汤本来就是刚盛出锅的,上面漂着厚厚的一层油,那种汤浇到身上,几乎是撕皮钻骨的疼。

绾绾当场就晕了,倒在地上,只是后背肩上的烫伤处印开一块血迹。

众人慌了手脚,急忙抢了过去,等大夫来看,说是最严重的烫伤,肩处的伤疤是肯定要留下的,而且如果伤者高烧不退,很有可能还有生命危险。

温长生第一次疾言怒色,他把那个端着鸡汤的婢女关了起来,等着绾绾醒来再行发落。

等到第三天,绾绾有了好转,她高烧退了下去,等到晚上人也清醒了。

“长生,我好疼。”床上的女子被疼醒,她醒来就记得喊温长生。

同样守在床边的古溪既心疼又生气,见绾绾已经没事了,便悄悄退出了房间。

温长生过去扶她,柔声安慰着她。

过后的几天,温长生一直陪着她,吃饭喝水都是他喂给绾绾。

绾绾总是会问他,“我背上的疤肯定不能好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温长生也总是不厌其烦的回答,“永远不会,只要是你,怎么样都好。”

绾绾听了,就能安心的吃饭睡觉。

可是绾绾醒了,烫伤她的婢女却还在关押着,虽然没受什么刑罚,却也被饿了三天。

一直到绾绾醒过来,她就被逐出了雁回山。这件事本来也没人过问,做错了事,这样的处罚不算严厉。

第三十六章问世间情为何物(二)

但是一切似乎是命中注定一般,那个婢女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正好被分配在绾绾房里伺候。

那个婢女跪着请求温长生,给犯错的姐妹求情,希望还能和自己一起在山上伺候。

没想到一向好说话的温长生,这一次居然冷漠的拒绝了。

那个婢女跪在地上,痛哭道,“公子恕罪,她真的不是有意伤害绾绾姑娘的,她从小在雁回山长大,一个姑娘家被赶下山,能有什么好下场?求您看在绾绾姑娘伤势好转了的份上,就……宽恕她这一次。”

温长生冷冷的开口,“她的无心之失,让绾绾受了多大的苦,肩上留下碗大的疤痕不说,这几天是吃不好睡不着。你下去,如果你舍不得她,也可以和她一起下山。”

婢女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但是温长生却毫不动容。

最后那个婢女抬起渗血的额头,苦笑着说,“公子,你把小芙赶下山,其实她并不是怕一个人,而是她一直仰慕你,你这么做她很难过,整天失魂落魄的,我担心她一下山就会想不开。公子一直待下人最是宽厚,这一次就不能再饶恕她一回吗?”

温长生依旧是不松口,作势就要拂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

那个婢女心底一凉,知道自己多说无用,她也突然觉得,从前温长生的笑容是浮在脸上的,他对所有人都是同一张笑脸,虽然让人很舒服,但是却无比的疏远。而现在,这个绾绾让他有了真正的喜怒哀乐。

她把眼一闭,狠了狠心,依旧跪在地上道,“公子,小芙不是无心之失,她根本没有错,是绾绾姑娘……自己故意烫伤了自己。”

温长生回头看着她,皱着眉头问,“你说什么?”

那婢女苦笑着,抹了一把额头上流下来的血,“我说,绾绾姑娘是自己烫伤的,而且,她并不是那天早上被鸡汤烫伤的,而是头一天在戒律堂的炭鼎上烫伤的。”

看着温长生不可置信的脸,她又一口气把事情讲完,“那天夜里,我明明伺候绾绾姑娘睡下了,可是夜深时,我突然被窗外的猫叫声吵醒了。我打开窗户想把猫吓走,但是却看见绾绾姑娘一个人悄悄地出了门,身后没有跟着丫头,手里也没有提灯,我半是担心,半是好奇……”

等婢女跟上去,发现她大半夜的一个人去戒律堂,于是偷偷的躲在门外看她在做什么。

没想到绾绾一个人跪在地上哭了一会,突然像下定了决心似的,她把右肩上的衣服拉下去,上面有一个伤疤。

在戒律堂几架炉火的光亮下,被婢女看得清清楚楚,那疤痕正是一个“娼”字!

原来绾绾的来历并不像自己说的那样,她其实是一个逃出来的妓女。所有进了场子的妓女,都会在身体的某个地方,用一块烧红的铁,烙上一个“娼”字,以标记她们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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