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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笔记]未改佳期(60)

作者: 袖珍小花卷 阅读记录

大门从里面被拉开,黑眼镜笑眯眯的站在门口,冲我们做了个“欢迎”的姿势。

我们走进去,照理说一进门应该有个门房的,可是黑眼镜喜欢敞亮,自己动手把房子拆了,所以直接就能看到宽敞的院子。

黑眼镜绕着院墙拉了一圈电线,挂的是那种红灯笼一般的电灯,按下大门边上的开关,灯笼全部亮起,倒显得颇有情调。

前院里,贴着墙摆了好几排架子,架子上面是各种各样的花盆,花盆里有各种绿色植物,抽丝爬藤的从架子上面悬垂下来。

前院后面,直接就是东西厢房和大厅,东厢房的墙边上停着一辆破旧的28自行车,但是我从来没见黑眼镜骑过。

穿过大厅到了后院,后院本来也有一间小偏房,黑眼镜把它扩建了一倍,修的比正厅还大,偏房的门常年锁着,房前剩下的空地则已经被黑眼镜开辟成了菜地,地里面种的是葱和辣椒,架子上爬着黄瓜和葡萄。

另外有几棵海棠树,还有两只猫,一只黑猫,一只花猫,两个一起窝在海棠树下,听到动静黑猫站起身来,眼睛在夜色里绿莹莹的,看清是黑眼镜之后就又躺下伸了个懒腰,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样子。

这个地方我熟悉的很,之前拜黑眼镜为师,他就是在这里给我训练的,那时候我还见过秀秀,但现在秀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想到这儿,我又产生了几分物是人非的伤感。

“黑爷,看不出你还挺有情调的。”胖子看了两眼那一排红灯笼,又打量着这小院子,感慨了一句。

黑眼镜笑了笑,也不答话。

“老师……”阿康刚要开口,就被黑眼镜打断。

“以后你在我的铺子里干活,要改口叫老板。”黑眼镜道。

“哦……老板……”阿康有点胆怯的道,“这地方真漂亮。”

“是啊。”黑眼镜笑了笑,“到了春夏海棠花开了,这院子更漂亮。”

说完这句话,他清了清嗓子,对我们道:“天也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休息。”

这地方卧室不多,东西厢房各一间,还有主卧室一间,三间卧室五个人,倒也不算挤,胖子自己占了单人床那间,我和闷油瓶、阿康在东厢房,这里有一张双人床和一张行军床,黑眼镜则自己在主卧。

黑眼镜从冰箱里翻出来三袋速冻饺子,囫囵下了一锅我们五个分了,然后洗锅洗碗洗脸上床睡觉。

闷油瓶睡行军床,阿康和我睡大床,我跟阿康毕竟还陌生,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看着彼此入睡有点别扭,更别提夜风一吹我现在反倒没有刚才那么难受,就招呼了一声让阿康睡里面,我则出去随便散散步。

闷油瓶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跟我出去,但是我看回去的时候,他却又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说了一句:“别出院子。”

“放心吧。”我道,“王巧那事之后我会小心的。”

闷油瓶点了点头,转身面对着墙闭上了眼睛,我轻手轻脚的出了屋。

黑眼镜这个院子,前院除了那些花草之外就是一片空地,按黑眼镜的话说叫“练武场”,后院倒是有花有草有树有猫,还有小石凳子,他闲极无聊的时候,曾经坐在石凳子上给我拉过二胡,我让他拉小提琴,他就死活不拉,只说是太久没练手生了。

灯笼彻夜的亮着,黑眼镜也不缺那点电费,我一眼就看到黑眼镜,坐在我本来想坐的那张石凳上,翘着二郎腿发着呆。

“你怎么在这儿,也睡不着吗?”我走到他身后说道。

黑眼镜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是啊。”

这儿就我们两个,我总得找个话题,我一眼看到那两只猫在海棠树下安睡,就开口道:“你这一对儿猫也养了五六年了吧,怎么还没给你生一窝小的出来。”

黑眼镜勾了下嘴角:“两个都是公的。”

我愣了一下,然后我看了看那棵海棠树,忽然心里一震。

一只黑猫,一只花猫,两只都是公的,却长相厮守。

这种海棠名叫西府海棠,在北京很常见,但西府海棠还有一个名字,叫“解语花”。

我突然就明白了黑眼镜在这样的夜半时分坐在这里时,心中沉重的哀伤。

这座小小的院落,每一分每一寸,都满是那个人的影子。

☆、第 78 章

黑眼镜看我没再说话,转过脸来冲我笑了笑:“你明白了?”

我点了点头。

灯笼的红光下,西府海棠树影满园,形成一片令人感到有些许宁静的阴翳,两只猫安稳的卧着,全然将我和黑眼镜置若无物,岁月静好的场景,因为此刻我们所处的情境,而显得格外哀伤。

所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我也就只有在这种时候能矫情一下了。”黑眼镜说着站起身,“小三爷,你既然出现在这儿,我就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我跟着黑眼镜穿过院子,前面就是这四合院的最后一间房子,房门常年挂着一把大锁,我曾经问过黑眼镜这里面是什么,黑眼镜只是笑笑,讳莫如深,后来逼急了,他才跟我说了一句。

“里面是尸体。”

听说是尸体,我自然也没太大兴趣,至于究竟是什么样的尸体,我也不想知道,可没想到黑眼镜现在居然带着我走向这间屋子。

一瞬间我的心里甚至产生了一个很离奇的想法,难道真的小花早就被黑眼镜以占有为名杀掉了藏在这里,现在外面的小花完全是个假人,而黑眼镜是个变态杀手。

黑眼镜走到这间屋子前,从贴身的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看样子这把钥匙他一直随身带着,可见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对他是多么重要。

黑眼镜拿下门锁,沉重的铁链发出一阵响声,然后“吱呀”一声,房门被黑眼镜推开,接着他转过头,对我道:“进来吧。”

我迈过门槛,立刻就闻到一阵灰尘的气息,很显然,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黑眼镜关上门,然后按了一下门边的开关,“啪”的一声,灯光亮起。

我的眼前竟然是一座戏台,这间房子里唯一的灯就是戏台上的聚光灯,所以戏台之外的东西都显得有些昏暗。

戏台前面的空地上,摆着一对黄梨木鸳鸯雕刻的椅子,还有一张圆桌,戏台边是一排架子,架子上挂着各种式样的戏服,衣架前头是梳妆台,所有的东西都摆在那里,一眼看去,昏暗中锦缎光转,华丽无匹。

很显然,这里是一座私人的戏楼,前台与后台合为一体,人可以看到戏子梳妆打扮的一举一动。

我自然明白这座戏楼是为谁而立。

黑眼镜一步步走到梳妆台前,地面上早已经积了一层浮灰,黑眼镜走过去,留下一行脚印,我也跟了上去。

衣架上挂着一排戏服,我拿了一件下来,伸手拂掉上面的薄灰,天蓝色的缎面反着光,戏服的下摆是白色的,绣着几枝梅花,显得很淡雅。

黑眼镜走到我身边,道:“小三爷,你知道你拿的是这是谁的行头?”

我摇摇头,戏曲这东西我兴趣不大,也没什么了解。

“韩玉娘。”黑眼镜道,“这出戏叫《生死恨》。”

生死恨这个名字,让我心头打了个突,赶紧把衣服放了回去,黑眼镜笑着摇了摇头,半做半念的叹了一句:“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

我听在耳里,只觉得更难受,这出戏分明是描写夫妻分离,这当口让黑眼镜想起,岂不是雪上加霜一般的心情。

念完那句戏词,黑眼镜又发了会儿呆,伸手从梳妆台前的镜奁拿出一支螺纹黛,看了看又放回去,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我说:“这些东西等花爷,已经等了十三年。”

我勉强笑了一下:“很快就会见到的,你也别太难受了。”

“我知道。”黑眼镜道,“我也就偶尔矫情一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