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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火已归(17)

他轻咳一声,问:“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扎心!俞火深呼吸。

唐开蒙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过,也明白了。他假装糊涂地说:“是要打肌肉针吧?阿唐你手不方便,我帮你。”语气兴奋。

帮我当着人家姑娘的面脱裤子?邢唐抬眼盯了他一下,那愠怒而带着一丝警告和野性的眼神,落在俞火眼里,是爆棚的男人味。

心情忽然就好了。她微挑了下嘴角,对唐开蒙说:“帮他把衬衫袖子撸起来。”

“啊,不是要打……”唐开蒙及时刹车,照办。

俞火在邢唐右上臂外侧注射。明显感觉到邢唐松了口气,她忘了掩饰嘴角的笑意。

一切妥当后,俞火就要走。

邢唐握住她手腕:“你也让医生检查一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

俞火看一眼正握着她手的,他那只受伤的左手,“拆线前不要用力和沾水,隔天换一次药。”然后才说:“我没事。”

邢唐不动,像是在质疑她话的真实性。

俞火抿了下唇:“我就是大夫,自己有没有受伤还不清楚吗?”

邢唐才松了手,“那就好。”

俞火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显示又是一组奇怪的乱码数字。

她边往诊室外走,边接起来唤:“阿砺。”

那边浅笑,“吵醒你了?”

“还没睡。”回想他昨天也是凌晨打来电话,她问:“是我们有时差吗?”

那边温声道:“没有,我们时间同步。”除此之外没做解释。

俞火就明白他不方便说,“我扫过墓了,明天回G市。”

那边嗯一声:“我回不去。”

俞火本来也没指望他:“我偷了你两瓶茅台带去了。”

那边也不心疼,很轻地笑了下:“你没喝醉吧?”

俞火跟着笑,“别忘了,我有千杯不醉的基因。”

那边知道她有分寸,也不和她争辩,“我过段时间才能回去,你注意身体。”

“我最擅长照顾自己了。倒是你,要小心。”

“我一切都好,你不用担心。”之后又问:“你作息一向规律,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未免他担心,俞火只说了失眠的原因:“想奶奶了。”对打架只字未提。

那边静了一秒,“小九,你还有我。”

俞火怅然地叹了口气,“也有点想你。”

那边轻笑:“才有点吗?”

……

诊室内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却能把俞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唐开蒙有点泄气,一时间不太能接受小雷锋名花有主的事实。邢唐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因她那声“阿砺”隐隐泛起波澜,那波澜撩动他的心弦,让他有种莫名的不快,似乎还有点不安。

这时有位警察来问俞火,“那个一直吐的,说是被你,”他顿了几秒,像是不知如何措辞,才说:“你给他点穴了?那个什么,医生查不出来问题,你给瞅一眼?我看你刚才给里面那位止血……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点穴?”俞火把手机揣进裤兜里,表情淡淡的,“警察同志,你当是拍武侠片呢?或者你来试试,看我会不会点?”她说着上前一步。

“哎,你站着别动。”警察急急退后一步,有点防备又有点为难地看着俞火,“难道他不是被你打成那样的吗?”

俞火反问:“他壮得像头牛,我体重92,说我把他打了,你信吗?”

回想她手起棍落的情景,警察的内心是信的。

见他不说话,俞火又问:“警察同志,还需要我做点什么?”

警察噎了半天,转身走了。

唐开蒙从诊室里出来,“赤小姐,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啊?”

“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骨折那个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养呗。”

邢唐听着她随意的口气,脸色缓和了些。

在派出所做完笔录已经凌晨三点。

回医院的路上,邢唐把外套披在俞火身上,说:“夜凉。”

西装还带着他的体温,将她包裹住。俞火拢了拢外套,隔开夜里微寒的空气。

邢唐回想她打架的样子,问:“你练过柔道?”

俞火瞥他一眼,“我练过舞蹈。”

邢唐夸奖道:“看上去身手不错。”

她倒不谦虚,说:“嗯……还可以。”沉默了两秒,才问:“对方下手那么狠,显然是要你命,你还手下留情,认识啊?”

邢唐没马上答,静了一会才说:“除了学生时期和欺负我弟弟的人打过架,今晚是我第一次和人动手。”回避了“认识啊”那关键性的一问。

俞火偏头看他,路灯下的男人轮廓分明,五官线条简洁,此刻,那双黑眸透出柔和而又安静的光,像在回忆,又像怀念,让他整个人散发出清俊的味道。俞火视线向下,看见那只垂在身侧的手,手指修长,骨节瘦削。是一双养尊处优的手,确实不像是能打架的。她不说话了。

邢唐忽然问:“那么晚了,怎么一个人在外面?”

俞火答的随意:“出来吃宵夜。”

他看着她,“现在还想吃吗?”

她像是没听出来他语气里和眼中的邀请之意,语气有点冲:“都困死了,吃什么吃?”

他直视她,“以后别再这么晚出门,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是好心,俞火还是不太领情地回了句,“男人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以今晚为例确实如此。邢唐捡不起话题了。

唐开蒙在这时打到了出租车。他意图明显地抢坐到副驾位置,把后座留给他们。可惜俞火太困,上车就睡过去了,直到到了医院,才被邢唐叫醒。下车后,俞火把外套还给邢唐,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走了。

唐开蒙忍不住问:“你和赤小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邢唐没正面回答,只说:“以后别叫她赤小姐。”

唐开蒙不解,“那叫小豆?太自来熟了吧。”

在派出所时,她说身份证丢了,只报了号码,他都帮她遮掩过去了。现下,邢唐捏了捏眉心,终是说:“她不姓赤。”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邢唐:“我都伤成这样了,还要放阿砺出来?”

作者啧一声:“这不为了推动情节嘛。反正火火早晚是你的,急什么!”

邢唐深呼吸,“本以为受了这么重的伤会有糖,结果是盐。”想到米粒同志的采访,他感叹:“男主果然不是好当的。”

阿砺:“要不换我来?”

邢唐:“……你还是在那个只能打乱码电话的犄角旮旯待着吧,我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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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次日清晨,确切地说是当天早上,林木匆匆赶来,手上提了个保温瓶,里面装着红豆薏米粥。

俞火以为是他带来的,刚要说谢,却听他说:“也不知道是谁挂在门把手上的。还有张纸条。”

趁热——纸条上仅有的两个字,笔力劲挺,力透纸背。俞火的视线在上面停留了好几秒。

红豆薏米是祛湿的。这么懂得养生,不是韩树,还能是谁?所以,他过来时自己还没醒,未免打扰,他才把粥放在外面?只是这字……怎么似曾相识?俞火眉心不自觉皱了皱,而那粥,她一口都没喝。

临走时俞火给林木留下一个联系方式,“林老师身边一时离不开人,你如果兼顾不过来,可以打这个电话。张姐人实在,在护理病人方面很有经验,收费也合理。”

林木这两天也在考虑这件事,对俞火自是感激不尽。他把联系方式存好,犹豫了下才说:“俞大夫,您有朋友是律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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