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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火已归(39)

肖砺回来看见她,差点都不敢认。

他摸着她的头,心疼地说:“怎么又干傻事?”

她却只是笑。

肖砺当时眼睛都红了,问她:“你能不能听点话?”

她明明都点头了,却还辩解:“我怎么了?不是挺乖的嘛,又没闯祸。”

“别太乖了。”肖砺握住她的手:“横点,出了事我扛,大不了还有爷爷。”

她回握他的手,哑着嗓子训他:“敢给爷爷惹祸,看他不抽你。”

肖砺就笑了,“不有你呢嘛,到时候你护着点我,他舍不得对你动手,也就饶过我了。”

她也笑了,带着点小得意地说:“行吧。对付老肖,还得我来。”

事后她问肖砺:“没告诉爷爷吧?”

肖砺摇头。但也警告她:“没有下次。”

她别过脸去,小声地说:“不会再有下次了。”

肖砺听见了,他搂住了她。

俞火闭上了眼睛,低低地叫他的名字:“阿砺。”像在寻求温暖和依靠 。

肖砺轻拍她的背,坚定如山地说:“我在。”

三个月后,徐骄阳来到治未病中心,挂了老主任的号。因为邢政的离世,过度悲伤之下,她的脾胃功能严重紊乱,持续的失眠更是折磨的她憔悴不堪。老主任给她开了方子,明明是对症的,可两个疗程过去,却丝毫不见好转。俞火实在看不下去,给她扎了两针,让她在诊室里睡了个好觉。再后来,徐骄阳只认她,并成了善和的老顾客。

思绪被敲门声打断。平时她这里除了赤小豆,不会有别人来,俞火以为那家伙又来监视她,也没问是谁,直接把门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却是邢唐。

俞火这一口气提了半天:“你还有完没完了?难道是我家猫扰民了吗?”

她发火是意料之中,邢唐以恳求地语气说:“能麻烦你帮我处理下伤口吗?”

俞火的目光下意识投向他左臂,才发现白色衬衫上竟有血迹,她眼神一沉:“不会从那天出事就没处理吧?”

邢唐说:“简单包了下,但刀口好像又挣开了。”

“你多大的人了,缝了针自己都不知道小心的吗?”想到自己刚刚还在楼下甩开的手,俞火脸色沉下来,“进来。”

邢唐也不回嘴,赶紧跟着她进屋。

和他那边的户型一样,她住的也是通透的三室两厅,而除了保留了主卧,她把另外两个房间打通了,几十米的空间,摆放着书桌,书架,药架,甚至是捡药的小斗都有。打开药箱,小针刀、毫针、三棱针、梅花针,一应俱全,器具比一般的中医堂还齐备。

邢唐看着那一架子的医学书,为她惊人的阅读量折服。

俞火注意到他一直盯着书架:“也不是所有都看过。但作为一个学医的人,医书怎么可以不全?”说得像是那些书只是摆摆样子。

可那些书没有一本是新的,全部都有被翻阅过的痕迹,有的甚至被看的很旧了。邢唐随手抽出一本翻开,内页里还有批注,那字虽小,却和药方上的字迹相同。难怪她小小年纪就医术了得,除了天赋,更是后天的努力。邢唐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几分欣赏。

俞火没注意到他的注视,打开行医箱时说:“衣服脱了。”

邢唐理所当然地把衬衫脱下来。

俞火一回头,目光所及是他健康的麦色肌肤和紧实性感的腹肌,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歧义。可她是大夫啊,平时对患者都是这么说话的。对象换成他,怎么就觉得哪哪不对呢。

俞火目光一闪,随即垂下了眼眸,没好气地说:“谁让你都脱了?”

邢唐注视她微红的脸,唇角上扬,“没事,不冷。”

谁担心你冷啊?俞火被他的偷坏概念气的差点没把行医箱扔地上。然而,所以的不良情绪在拆开纱布,看到他伤口状态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眉心聚起,“怎么弄成这样?”

邢唐还想隐瞒被村民打了一拳的事,只说:“不小心碰了一下。”

“不小心碰的?”俞火抬头扫他一眼,讽刺道:“劲挺大,跟拿石头砸了似的。”

邢唐倒是忘了,她是大夫,一眼就能看出伤口是如何造成的,他默声。

大款这时已经在邢唐脚边徘徊半天了,喵喵叫了几声后不见有人理它,晃了晃圆润的小身体,一窜就跳到了邢唐腿上了。邢唐看样子似乎也是喜欢小动物的,边用右手抚摸大款边问:“它叫什么名字?”

俞火正低头给他清创,闻言唇角一勾:“大款邢。”

邢唐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俞火忍笑改口:“……大款。”

邢唐要笑不笑的:“你怎么不叫它土豪呢。”

像是嫌他妨碍了她似的,俞火手肘轻轻动了下,示意他转过头去,才说:“我还想直接叫它有钱人呢,怕太高调。”

大款……倒像是她会起的名字。邢唐轻笑。

俞火仔细看了看他的刀口:“拆迁的事闹得那么大,都不知道安排安保的吗?你这个总裁当的也是憋屈,连个保镖都请不起!”

“原本有人跟着,偏偏出事的时候走开了。”

“不会是村民派去整你的吧?”她嘴上说得不中听,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

只觉被她手碰过的肌肤像是在烧,邢唐喉结动了动:“是名特警。”

特警?赫饶也是警察。所以,是她派的人吧。

俞火点头:“特警好,有安全感。”

和他说话时,她的语气向来不好,但提到警察,她的语气似乎隐隐有些不对。会是因为赫饶吗?邢唐心中咯噔一下。如果她是因赫饶而一再回避他,这事就不太好办了。

俞火没再说话,清完创后,从行医箱里拿出个小瓷瓶,把里面的药涂在伤口上,缠纱布时她问:“刀口长的不太好,你之前没按时换药吧?”

邢唐话里有话地说:“忙起来就忘了,也没人提醒。”

俞火手顿了一下,等包好了,她正准备刚他两句,邢唐手机就响了。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没马上接。俞火以为是自己在场他有所不便,正要起身回避,邢唐抢先一步扣住她手腕阻止,同时接通了电话。

那边都没给邢唐说话的机会,就以底气十足的声音训斥道:“你是怎么做事的?用人都不会了吗?签个补偿协议还需要你亲自到场?现在好了,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我看你怎么收场?”

邢唐神色不动,语气却冷:“我们事前说好的,一生之城这个项目由我全权负责,你不插手。邢总,你只要说到做到,这个场再难收,都是我的事。”

“你的事?你说倒是轻巧!这是大唐的项目!你要是搞砸了,我看你怎么向股东交代!你马上给我从A市回来,过来见我。”那边说完也不等他答,径自挂了。

邢唐看了眼俞火,笑的苦涩:“……我父亲。”

那边声音很大,两人又离得很近,俞火听的清清楚楚。敢如此不客气和他说话,又被他称邢总的人,除了他父亲,不会是别人。只是,作为父亲,不听解释,只顾责难,连儿子的伤也不过问一句,是不是也过分了?俞火倒是有所耳闻,邢唐和继母不睦,现在看来,他和父亲的关系也不融洽。再想到他的伤,她说:“回去休息吧,黑眼圈再大,也变不成国宝。天大的事,等睡饱了再说。”

她对待长者和孩子温柔有耐心,她外表看似冷淡,还嘴不饶人,却特别容易心软,甚至是对抵触的他也一样,面对他的伤,就忘了拒绝。这对他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事。邢唐听懂了她言语中的偏袒之意,他松开她的手,摸摸她发顶:“听你的。”又看了眼阳台:“窗帘不用拉得那么严实,我没有偷窥癖。”

俞火很想打开那只不安份的手,可他偏偏用的是左手,只能瞪他一眼,“你管我呢。”

邢唐只是笑。走到门口时,他看了眼跟在脚边的大款:“它好像挺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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