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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火已归(43)

邢唐噎了一下,“你在哪家医院上班,我中午过去接你,一起吃个饭。”

俞火一口拒绝:“无功不受绿。”

“感谢你帮我换药。”

“那可以直接付费,微信转账就行。”

“……标准呢?”

她随口说:“你看着办。”又说:“没别的事我先挂了,还在查房。”

邢唐抢在她挂断前说:“昨晚我送徐骄阳回家被拍了,上了头条,你知道这事就行。“

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不悦地说:“不用和我报备。”然后挂断。

原本都还算是在计划之内,结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她重逢了,而面对她明显的抗拒,本来是可以直接进攻的。但此时显然时机不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正被媒体关注,邢唐不想把俞火牵扯进来。

邢唐站在落地窗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满城风景,只想速战速决。

当天下午,邢业再次打电话来,语气比上次更重,“是不是我邢业要见儿子,还得和你秘书预约啊邢总?!”

无论如何那都是自己的父亲。而项目遇到这么大的阻碍,他过问几句也属正常。况且,也适时要给那位郑总一些警告了。邢唐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晚上过去。”

傍晚时分,柴宇来了趟大唐,把一份资料交给邢唐。他说:“邢哥,我们组长说了:如果你不打算追究,她替木家村那几位受伤的村民追究。”

那是她母亲。即便抛弃了她,也是骨肉相连。与其她去追究……

邢唐终是接过那份资料:“还是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话唠小剧场】

邢唐:“亲妈,我想辞演。”

“啥?”还是第一次有人提出这种要求,作者有点傻眼,“你不当男主了?”

邢唐:“……关于上章的梦,大家都笑我。我……面子上过不去。”

作者缓了口气:“那我不也是为了弥补你那七年的遗憾嘛?”

邢唐:“你拉倒吧,你就是故意不给我糖吃。反正,两章之内,不真的发糖,我坚决辞演!”

作者一拍桌子:“你当我是好得罪的是吧?阿砺,准备被扶正。”

阿砺啪地一个立正:“时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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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邢唐还没接管大唐时, 即便做不到每周回江湾别墅一次, 一个月至少也会回来一趟。那个时候邢政还在。他那个可爱的弟弟总会找各种理由叫他回去吃饭。像是不知道他和郑雪君的关系有多紧张似的, 找话题和他聊天。而每次郑雪君提及让邢政弃医从商, 他总是说:“我拿手术刀是救人, 拿签名笔的话对大唐未必是好事。况且,大唐有大哥啊。”

以前, 邢唐从来没细想,邢政为什么对医学那么执着。小的时候, 他并未表现出对医学的兴趣。直到他临终时说:“哥,其实我也不是特别地想学医。太枯燥了,要背要记的东西又多, 好累。可我不想接受她的安排进大唐, 我就想要不就多读几年书吧, 本科、硕士、博士,再来个规培,等我走上救死扶伤的岗位, 你早是大唐总裁了。那个时候如果她还逼我,我再去投靠你。”他笑的憨厚:“你说我是不是挺聪明的。”

那个看似单纯天真的弟弟,其实活的比谁都通透明白。他一直用自己的方式维护那个家表面的平静。他以为, 只要他不进大唐,自己的母亲就不会和继子争权、翻脸。那样, 在公司,在父亲面前,他们还可以是合谐的一家人。

这种平静确实也维持了很多年。直到邢唐升任副总, 成为小邢总,郑雪君终于有了危机感。或许那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大唐其实不姓邢,而是姓唐。那个邢业从不提及的亡妻,那个给予邢唐骨血的女人,是姓唐的。而邢业对邢唐的扶持和器重,超越了他们并不融洽的父子关系。她深感威胁。

却已经晚了。

如徐骄阳所说,邢唐已经不是从前势单力薄的小邢总了,他用成绩单让那些原本不服气的老臣闭了嘴,他还有自创自营的子公司辅助,甚至是萧氏那个萧熠,他昔日的情敌,她郑雪君的女婿,都在不惜余力的帮他。郑雪君再想动他,或许只能选择像上次那样采取买凶暗袭的卑劣手段了。尤其邢唐还拿到了她亏空的实据,邢业不再信任她,收回了她的财政大权。如果不是邢政得了白血病,如果不是他临终前替她向邢唐求情,牢房早已成为她的归宿。

邢政葬礼那天,郑雪君哭得昏了过去。所有人都以为她是承受不了丧子之痛,包括邢业。唯有邢唐、徐骄阳,还有赫饶知道,她是在哭自己,失去了争权的筹码。

可都这样了,她依然不安份。

也可能就因为已经都这样了,她再无所顾及。

邢唐站在外面吸完一根烟,才走进那个自大学时起就搬出去的家。

似乎每次回来,都要做很久的心里建设。都要重新思考,如何面对自己那位父亲。

邢唐进门时,邢业正在客厅和自己下棋。

视线在父亲鼻梁上架着的花镜上停顿一秒,邢唐在他对面坐下。

邢业也没抬头,视线依旧在棋盘上,右手则轻轻一抬。

邢唐倾身上前,看了眼棋局,拿起一枚卒子,走了第一步。

两人对着窗外一轮孤月,无声对弈。

直到邢业的帅被将到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他沉沉地叹口气,摘下了眼镜。

邢唐给他续了杯茶。

邢业端起来喝了一口,也不知是嫌烫还是嫌凉了,只抿了一小口,就把杯子重重放下,杯座和桌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邢唐不动声色地喝完自己那杯茶后,把茶杯放回原位,抬头看向他。

邢业终于发难:“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就打算这么一意孤行地干下去了?”

邢唐神色不动,“这是董事会上通过决议的项目,不是我一意孤行。至于过程如何,我作为项目总负责人,不必每天向股东和董事交代。而项目启动前,我们也交流过,这件事我亲自过问,出了问题,责,我来负。军令状摆在那,我不明白您何来的一意孤行之说?”

邢业显然对他的回答不满意,嗓音提高了些:“你负责?大唐的声誉受损,这个责,你负得起吗?你怎么负?引咎辞职?你可以不做总裁了,公司以后怎么办?那是我几十年的心血!”

“引咎辞职?我?”邢唐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对于一家年纳税额近百亿的企业,一个木家村的养老项目,一个小小的拆迁问题,会逼得总裁引咎辞职?我的邢总,您低估我的能力没关系,但您是不是太高估一个恶意栽赃的强拆事件了?”

邢业定定地盯着他,像是认为他嘴硬不服输似的:“恶意栽赃?谁会恶意栽赃大唐,栽赃你?一个补偿协议都签不下来,用得着谁去栽赃?难道不是你自己沉不住气,和村民发生了冲突,气极之下做出那种糊涂事,以此给那些村民一个警告吗?”

“我气极?我做糊涂事?”想到连那么抵触自己的俞火,都相信强拆的事不是他授意的,而面前这位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人却完全不了解自己,邢唐的声音里没了感情:“从我十八岁踏进大唐开始实习,我没有一天不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生怕行将踏错一步,让自己落入别人特意为我布下的陷井,致使我的人生走入另一个分叉路。直至今天,成为邢总,我也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和懈怠。所以您记着,糊涂事与我,沾不上边。”

他回头看了眼楼上,嘴角隐现嘲讽:“或者,您应该和楼上那位探讨一下,如今的邢唐,到底会不会被一起强拆事件扳倒。而她和我站到对立面,胜算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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