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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难的魔王不如猪(23)+番外

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不是他该不该死,而是很可能已经死了。”唐一鹤自然不知道他们之间这么多弯弯绕,只当是兄弟情深,安慰阿贵道,“你要知道,他已经被魔物夺舍,不再是从前那个他了。以我以往的经验看,被夺舍的人魂魄大多都会受到损伤,即使最后活下来,怕也只能是植物人了。”

阿贵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却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憋得自己太阳穴青筋直爆,良久才捏了捏拳头,垂头道:“是。”

朱烨看出他是动了真情了,心里不禁替他难过,拍了拍他肩膀,道:“阿贵,别这样,其实那天在平安医院你就知道他已经死了,现在……就当这多出来的一个多月是赚来的吧。”

阿贵攥着拳头,双目通红,扭头,闷声“嗯”了一声。朱烨看到他眼中泪光一闪,颊边似乎有一大滴水掉下来,只装作没看见,重重拍了拍他后背。

虽然安德鲁已经中了缚灵咒和定灵咒,唐一鹤还是不敢大意,让唐旺带人将他抬到了后花园酒窖下面的一个暗室里,并在他头顶三寸三处放了一盏八宝琉璃灯。

“这是我们山地巫人的定魂灯,能收住魔物的灵魂,让它无法离开这盏灯三尺三寸的范围。”唐一鹤将一瓶浓稠的黑狗血注入灯里,口中念念有词,左手随便在空中一抓,指尖便出现了一点淡绿色的火光。

幽幽绿火在灯罩中跳跃两下,稳定下来,朱烨凑近一看,惊讶地发现灯中竟然没有灯芯,那点火就这样隔空飘着,徐徐燃烧。

“走吧。”唐一鹤推着他的轮椅往升降梯走去,边走边吩咐唐旺,“酒窖门要锁好,叫所有人都不要靠近,这个魔物非常厉害,很可能突破我的咒语,万一再有人被夺舍就糟了。”

唐旺肃然答:“是。”

当晚朱烨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关于魔物的担心和疑问,小猪墨墨也似乎受到了他感染,大半夜不睡觉,在他床头跳来跳去求关注——这里的床是纯中式紫檀木拔步大床,四周围着雕花床架,挂着水墨青山床帐,不像欧式床那样有床尾凳,它爬不上去。

朱烨被它闹不过,便将它捞上来丢在床脚,勒令它乖乖趴着,谁知平时听话乖巧的猪崽今天分外粘人,不依不饶非要钻他被窝,不让钻就哼唧哼唧叫。朱烨被它吵得没办法,只好默许它趴在自己肋下,贴着他没受伤的肋骨打呼噜。

“牛皮糖!”朱烨被它折腾了半天,心情倒是开朗不少,困意也来了,便关灯睡觉。

夜色深沉,朱烨呼吸渐渐匀,熟睡过去,被窝里拱起的小包却忽然动了动,接着,墨墨的脑袋便钻了出来。

“呜呜……”它迷恋地蹭了蹭他的脸,被一巴掌拍开以后又围着主人转了一圈,才依依不舍跳下大床,拱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雨停云散,新月如钩,夜空一片明净,墨墨身手矫健地跑过抄手游廊,跑出月洞门,沿着院墙逡巡少顷,终于找到了一个狗洞,用尽全力拖着肥肚皮挤了过去。

“呼——”钻出唐公馆,它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被巫人气息笼罩的宅院,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冷战。

然后它便撒开四蹄飞快地往远处的山林跑去。

第22章 奋起吧魔尊

墨墨像离弦的箭一样闯入了莲雾山茂密的丛林,速度之快完全超出了一只猪应有的范畴,月光下倏忽穿过草木,脚下如同生了风一般。

丝丝白烟从它跑过的草地、灌木和树林中渗出,仿佛被看不见的磁力吸引,纷纷飘过去黏在它身上,不一会,它整个小身影都被白烟包裹了起来,仿佛一个巨大的“棉花糖”。

一阵风吹来,“棉花糖”忽然腾空而起,飘到了一棵足有上千岁的秃杉树上,与此同时,无数淡白色的烟雾从四面八方飘来,穿过秃杉茂密的树叶,融入其中。

“咕咕——”大群的夜鸟被惊动了,纷纷扇动翅膀飞了起来,在天空中响起一片振翅之声。刺猬、野兔、松鼠、獾猪……寄居在树林中的小动物们似乎都被某种强大的压力惊动,钻出巢穴,望着秃杉的树冠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嗷呜——”一只正在偷吃宵夜的幼年黑熊也被“棉花糖”吸引了目光,踩着蹒跚的步子走了过来,前爪抱着一个吃了一半的蜂巢,好奇地看着飘在头顶的庞然大物。

“棉花糖”越来越大,仿佛雨云在树梢翻涌膨胀,渐渐地,原本团在一起毫无形状的白烟开始发生奇怪的变化,有的地方突出,有的地方下陷,有的地方则抽丝般生出一道道带状烟雾,在风中飘飞,仿佛长尾……不过少顷,竟凝聚成了一只白狐的形状,只是浑身氤氲着白烟,毛发五官都不甚清晰。

“唬——”朦胧的白狐发出一声低沉的长嗥,从秃杉树冠中飘了下来,浑身烟雾缭绕,只有一对碧绿色的眸子灿若星辰。

“……”抱着蜂巢的小黑熊彻底傻了,前爪一松,宵夜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

白狐被蜂巢落地的声音惊动,猛然扭头,长尾在夜色中拖过一道若隐若现的白烟,凶悍的碧眼扫向小黑熊:“唔?”

“……嗷呜!”妈妈呀有鬼哒!小黑熊被这违反自然规律的一幕吓尿了,内八字狂叫跑走,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四足动物,应该把前爪放下来跑。

▼_▼b 白狐额头滑下一滴冷汗,前爪踢了踢掉在草棵中的蜂巢,好奇地咬了一大口,嚼吧嚼吧,耸鼻子,“呸”一声将渣滓吐在地上。

然后说出了他来到人类世界的第一句台词:“不好吃!”

魔尊墨斛晃了晃脑袋,作为一只猪生活了将近两个月,他都有点不适应在现实世界以本形的面目出现了——视线忽然高了将近两米,有点头晕呢。

不对,应该只是因为强行突破第一重魔修才这么难受的,他默默安慰自己,并勒令自己马上丢掉“本尊已经习惯当猪了”这种掉RP的念头——毕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吸纳了这么多的草灵,消化起来很耗体力呢,晕也是正常的。

他迈着悠闲的步子沿来时的方向往回走去,随着他的脚步,更多白烟从树丛和灌木里飘了出来,钻入他的身体,而他的轮廓也随之越发清晰起来。

因为强行突破第一重魔修,他的大脑还有点混乱,本体的记忆也不大清楚,脑子里仿佛挤满了零星的拼图,却始终拼不出全景来。

“真讨厌。”他不耐烦地撇嘴,加快步子往山下跑去,记忆就在他脑子里,最多突破第二层魔修就能彻底想起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得赶紧搞定山下那个难缠的外公大人,他的巫术太强大了,再耽误两天很可能会把自己未成形的儿子从主人——不对是老婆——身体里打出来,那就惨了,搞不好要一尸两命啊……

对了还有牙兽,虽然这货十分的小白,面对巫人连最起码的警惕心都没有,但忠心是有的,不能让他落入巫人手中。

哎呀人类真是太讨厌了,除了主人——不对是老婆——没一个好东西!

月上中天,唐公馆静静沉睡在莲雾山脚下茂密的树林中,仿佛一块巨大的华夫饼,墨斛站在悬崖边一块突出的岩石上俯瞰全景,本来是在观察地形的,不知不觉却开始滴口水。

这都是当了两个月猪的后遗症啊……他吸了吸口水,耸鼻子,克制着馋虫往唐公馆跑去。

虽然只是突破了魔修第一层,连人形都无法变幻,越过两人高的院墙却是毫不费劲,白狐纵身一跃,巨大的身体悄无声息落在后花园的草地上,仿佛一朵掉落天际的白云,抖了抖耳朵,踏着优雅的步子往酒窖的方向走去。

唐一鹤离开时给酒窖周围下了整整三重结界,所幸他对魔族的属性尚不了解,下的只是对付人类世界普通魔物的咒语,杀伤力并不十分的大,墨斛只花了一点小周折就暂时屏蔽了结界,大摇大摆走进了酒窖。

越过葡萄酒桶和白酒坛子,酒窖尽头是一扇密闭的石板门,墨斛刚要开门,忽听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响起,忙飞身而起,巨大的身体飘在了酒窖正上方,隐蔽在错综复杂的木质横梁里。

“吱呀”一声,石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竹编食盒,竟然是阿贵。他的表情十分沉重,浓眉紧紧蹙着,眼角轻微有点泛红。

墨斛在他头顶转了个圈儿,头冲下好奇地看着他,碧绿的狐狸眼眨巴了两下,嘴角一裂笑了——本尊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阿贵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脚步一顿,仿佛寒气侵体一般打了个激灵,墨斛连忙屏息敛气,将通身的寒气收紧了一些。阿贵四下看看,却并没想起来看头顶,就这么提着食盒走出了酒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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