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外星人的舒心生活(43)

不觉得间，徐慧晴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何启弘拎着新打的高粱酒回来。他看屋里一地狼藉，问发生了什么。

“没事，”李惠美一面收拾，一面笑对何启弘说道，“就是不当心打碎了盘子。快回座上吧，吃完了年夜饭，我们还要去放鞭炮呢！”

第031章

三月初, 几场雨夹雪后, 成日里冷冽的东北风转刮起了西南风。它虽然凉得入骨, 但却能化了积雪, 让万物消融。不经意间, 引得根根嫩绿的芽儿冒出枝头, 换来四处尽是一派盎然春意。

李国正给身在那美克星的妹妹去了几封信。在信上, 他关心地问起徐慧晴的近况。对于徐慧晴来地球所做的事情，他也略略地简述了下。

等了好些日子，李国正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不免的, 他有些担心。就在他想着从别的途径，打听她们的近况时，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被寄到了他手中。

信是从星际408号监狱寄来的。在信里, 有警察例行公事地告诉李国正, 她的妹妹和侄女已经先后入狱。而这两人的罪名，一个是伪造星际公务证件, 被判了800年刑期, 不得假释；另一个, 也就是徐慧晴, 则是由于使用伪造证件的罪名, 被判入狱2年。

李国正尽管明白妹妹和侄女皆是咎由自取，但一想到她们如今处境的可怜, 还是不免有些慨叹。

春天一到，就是城市里各个工厂开工, 学校开课的日子了。

开工的第一天, 李国正早早地就起来了。李惠美他们年里过得舒服，睡懒觉的毛病一时还没改过来。因此，整个屋里静悄悄的，只李国正在四处忙着。他忙着做饭烧菜，忙着打扫卫生。借着饭菜在锅里热着的功夫，他去了趟街道办，把买断地窖的钱交给了宋大妈。

李国正回到家时，其他人也都起来了。李惠美和何启弘坐在桌边，一副刚醒的样子，正睡眼惺忪地等着开饭。李招娣则才练好了哑铃，在做俯卧撑，。而李明，是一如既往地先去看阳台上的花，再在那儿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活络了一番生硬的筋骨。

在饭桌上，李国正提起了前面在街道办事时，听来的一个消息。

“街道要统一改建各家户的卫生间，”李国正向大家简述道，“扩建了后，我们就能自己在家洗澡了。”

“那不是又要交钱了？”

李招娣现在一听交钱就头痛。之前买断地窖的钱，他们也是好不容易凑出来的。要不是那笔捐款，他们可能还没交上呢。

“这个是硬性规定，每家都要交！”李国正无奈地说道，“反正我们这个月就节省些吧，好在差得不算太多。”

说罢，李国正夹了一片酱茄子给李招娣。

桌上，李惠美和何启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他们盛稀饭的大碗空了，手边的咸鸭蛋也被吃了干净。酱茄子干不是他们的心头好，摆在桌上，挨得离李招娣、李明更近。

“我们走了，”李惠美站起身来，临走前，她对李国正说道，“这两个月工资下来后，零花钱我不留了，全交上来。”

“我也是。”何启弘也同样对李国正说道。

李惠美和何启弘走后没多会儿，李明也赶着出去了。他在一个钱币博物馆上班，每天都要挤公交车。早班的公交车次，或早或晚，说不清楚。因此，为了不迟到，他总是尽可能地早些出门。

李国正走在李明之后。简单把厨房收拾了干净，他便急匆匆地出门了。每一次，她都是家里走得最急的。因为他老是想把家里的活忙完再走。

李招娣是全家中，最晚出门的。摆摊都是从近中午忙到傍晚。有时候，他还能睡上个回笼觉。

近日来，宋大妈忙着宣传灭鼠灭蟑螂，对于小商小贩的事，由于最近下来的文件里都没提，她便也无暇再过问了。

铁合金厂里，到处挂红副，贴红标。敲锣打鼓的喜庆声音随处可听。李惠美和何启弘离厂子还远远的有段距离呢，就听见里面的热闹动静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

李惠美在这厂里已经五年多了。想来，她还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

随处可见的扩音喇叭里，厂长正在说话。

“全体职工注意，全体职工注意，到大礼堂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

李惠美和何启弘到大礼堂时，已经有些晚了。位子都被占了，就连过道里也都挤满了人。好不容易，他们在边角找到了稍许空的地方，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听厂长说话。为了不撞到旁人，他们的胳膊都不敢稍动一下。

厂长是个身材臃肿的中年人，说话带着口音，每句话的尾部都会停顿下，加一句“啊”来做过度。

“相应国家号召，啊，我们厂要转型改制，啊，会分批清退一部分职工，啊，名单等下会贴在公告栏上……”

厂长的话像声炸雷一样，立时惊地礼堂所有人都沸腾起来了。反对声，讨说法声不绝于耳。混乱之中，厂长从后台退了出去，只留下平日管理杂事的周会计应对一切。

周会计说告示栏上的第一批清退榜已经出来了。李惠美和何启弘赶忙跟着人流，跑去看。在上面，李惠美发现被清退的不光是像自己一样的临时工，不少干了十好几年的正式工的名字竟然也在榜单之上。

“我们那边也快要改了，”何启弘回了趟食堂后，对李惠美说道，“张师傅讲，也就这些日子了，要不就承包给个人，要不就全部清退。”

李惠美无可奈何地长叹了口气。她的口袋里装着刚领来的清退工资，还没平日里工资的一半多。

“惠美！”

李惠美推着自行车往厂外走时，忽然听见刘桂花从身后跑来。刘桂花在厂里有人，她不但成了第一批被确认留下来的，还直升了个科室的小组长。

“厂里把沿街的那些空房改成铺子了，”刘桂花给李惠美透露了个内部消息，“有卖的，有租的，还有联合经营的。听说，如果是厂里清退职工去的话，会有不少优惠呢！”

““不管是租还卖，都得不少钱吧？”李惠美有些犹豫。她虽然很想开个小店，但一想到钱，就立时打起退堂鼓了。

“你可以试试跟厂里说，搞联合经营，”刘桂花知道李惠美家境不好，早为她想好了法子，“已经有人这么做了。这些都是周会计一个人就能决定的。联合经营用不着你花钱，它就是厂里自营的铺子你来打理，然后，赚的钱，你拿小头，厂里拿大头。”

“那……”李惠美还有些犹豫，总觉得那么好的事，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先到先得，”刘桂花催促李惠美道，“你现在就去吧！周会计还在办公室，没走呢！”

不光刘桂花催着李惠美，就连何启弘也鼓励她去试试。

想着就算试了，也没损失，再加上现在家里境况确实困难，李惠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买上了两袋水果，去敲周会计办公室的门了。何启弘特意跟后厨打了声招呼，陪着李惠美一起去。

李惠美和何启弘找到周会计时，周会计的办公室里，已经堆了不少的花篮和礼品 。

周会计看李惠美只带了两个无用的果篮，两手空空，立时对她的态度冷淡下来。他扔了个本子到李惠美面前，让她先登记一下。

“现在厂里困难，”收起李惠美登记过的本子后，周会计敷衍了她两句道，“需要解决问题的很多，我们总要先考虑到有需要的同志。反正，你先回去等消息吧。”

其实吧，李惠美也知道两手空空，没法让人办事。但奈何家里唯一的硬货茅台已经用来找食堂的工作了。现在的她，根本拿不出半毛钱买礼物。她能做的，只有好声和周会计商量。

周会计对李惠美爱答不理的，听了李惠美两句话，便要送她出去。蓦地，在往外走时，他的视线被何启弘手腕处的一个手表所吸引了。那是一块古董表，何启弘曾对李惠美说过，那是他外婆的遗物。外婆走后，这个留给他，也就算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