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帝业(8)

作者: 纪凌云 阅读记录

他们见面后说了什么话,朱睿卿如今想来,脑子一片空白。

依稀记得,纵情后,大半夜他跑去太和殿,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思考他这一步走得到底对不对,昏厥过去前,他的眼前一闪而逝朱红衣袂。

老朱家掌权的夏朝以红为贵,朱红更是皇室专用之色。

自然,龙袍有明黄,以及赤红、玄色等几色之分,每个场合着不同颜色的龙袍,不是单单只有明黄色泽的龙袍。

……

遐想被中途打断。

朱睿卿差一点点便触碰到了前世自我身死之迷,在他沉浸在自我的世界,想法之中,外头的光景不知几何,影子已经换了一个方向,日薄西山,霞光如锦。

红盖头被来人用玉称挑开,丫鬟们迈着轻盈的莲步,点红烛。

红烛光取代了外头的微弱日光,风拂来,吹动房檐下方燃着的红灯笼,一列列红灯笼随风摇曳,满目都是大红的喜色。

朱睿卿顺着玉称,看见了他的手。

骨肉匀称,修长洁白的手。

他坐在轮椅里,没有换上大红的喜服,穿着鸦青色长衫,青衫的下摆是墨竹;外头罩着厚重的狐裘,丫鬟们上来帮他脱去厚重的狐裘。

他的脸色很苍白,是一种没有血色,不健康的瓷白色。

墨发用玉冠束好,一双眼,似葡萄般漆黑,泛着平静的黑,没有波澜,像是死水。

他的唇,同样泛着一种将死之人的青灰色。

朱睿卿想起《诗经》里的一句诗词——“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连死亡都不能掩盖他的风华,反而使之如霞姿月韵,清风霁月。

多年后,朱睿卿回忆起初见卫戍的光景,恍若珠玉在侧。

眼下,卫戍坐在轮椅里,他把手中的玉称放回丫鬟捧着的托盘里,床榻半倚的小娘子粉面桃腮,媚眼如丝,颊上布满红晕,不知道是羞的亦或是……

朱睿卿如果知道卫戍的想法,定然会冷冷一笑,泼冷水——画出来的,呵!

未来的夫主模样不差,至少等下下狠手劈手刀弄晕他的时候,会怜惜一把。

长得好看的人,总是要得到几分优待。

朱睿卿满腹坏水,坏坏的想着,只觉得身子越来越沉,滚烫烫的烧着,晕沉的脑子像是被放在锅上,蒸煎焖煮炸,轮流来了一遍,

卫戍看着小娘子瘫软,半倚床栏,身子似柔弱无骨,偏偏那如丝的媚眼,一瞬不瞬的凝视他,难得的,白玉面颊微微滚烫。

丫鬟们鱼贯退去,门扉被阖上。

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直到……卫戍从轮椅上站起来。

朱睿卿嘴儿微张,成椭圆,他脱口而出,道:“我是不是眼花了,瘸子都能站起来了。”

卫戍抿了抿嘴,没说话,上前两步,握住了朱睿卿指着他的手儿。

卫戍的手很冰,他的手包裹着朱睿卿滚烫的手,一时间吓得朱睿卿酒意散发少许,忐忑的问:“直接来,连顺序都不按照了?”

卫戍顺着他,坐在了他身侧的床畔,一只手还包裹他的手儿。

朱睿卿酒壮人胆,嘟囔道:“如此,先下手为强了。”

前世,朱睿卿不是没玩过娈童小倌儿,偶尔一两次尝鲜,玩玩罢了,和给人冲喜的性质不一样,性质不一样,自然没了玩乐的想法。

床幔落下,人影成双。

朱睿卿掌握主导权,欺身而上,卫戍心想,乡下丫头,倒是胆子挺大的。

直到……

气血方刚的男儿,身子摩擦后,总是难以避免情动。

这一次,轮到卫戍诧异了,他见乡下胆大的娘子动作豪迈的扯掉头上的凤冠,金步摇、金钗,墨发如瀑布落下,倾泻满身。

朱睿卿哑着嗓子,问:“你说,干完这次,你是不是就要归西了?”

卫戍:“……”

“好像有什么东西,硌着我了……”卫戍说。

朱睿卿欺压着他,凑上前,没有什么吐气如兰,说话间,酒气迎来,他说:“夫主,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

朱睿卿反客为主,牵着他的手,见他随后波澜不惊的眸子瞪大,有些坏心眼的哑着嗓子笑,说:“你现在,比较像个人了。”

“等等……”卫戍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推了推他,头疼地问:“我记得,给我冲喜的是朱家的四娘子,对否?”

软玉温香的小娘子,变成了……郎君???

朱睿卿“啧”了一声,头一歪,埋入床榻的龙凤鸾锦被里,闷闷的说:“难不成,你想退货?”

“将死之人,不如行善积德。”他好脾气的劝说。

卫戍:“……”

这冲喜,还能不能冲掉病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作者智商不足,喝醉了的摄政王的智商,为负数!

不想写太深沉,有点小轻松,一本正经的搞笑吧!(大雕萌妹摄政王上线哈哈哈)

好消息告诉你们,我签约了……(谢谢你们的支持哈哈哈)

更新……努力三日更,或者,周更!

目前0存稿……还要走亲戚,我恨!(手速渣啊QAQ)

☆、第十回

朱睿卿大着舌头的把双胞胎嫡妹逃婚一事儿与卫戍简略的说了说。

卫戍眉头紧蹙,十分头疼眼前的情况。

他一把抓住身上人修长灵活的手儿,质问道:“说话便说话,动手动脚的,成何体统。”

朱睿卿歪着头,呼出的酒气洒在他脸上,被他嫌弃的避开。

“夫主命悬一线,奴家自要给您冲喜,您不动,不要紧,奴自个儿动。”

卫戍:“……”

卫戍拼劲了浑身的力气,满脑子都是这小门小户的农家子,力气挺大的,而且……这代入感,怎么听都是一小娘子的口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方才喝下燥喉的酒,差点儿没翻江倒海的踊跃上来。

朱睿卿被推翻,四仰八叉的躺在他的身侧,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目光游移的瞪了半响帷幔,龙凤喜烛摇曳中发出霹雳的轻微声响。

卫戍舒了一口气后,心再一次被提起。

“你不残,不瘸,无病,身子安康,世上本无幸运。”朱睿卿低声说:“所以,你根本不需要冲喜。”

卫戍目光肃穆,立马道:“而你,同样不是原装的四娘子。”

“我们不过半斤八两,彼此彼此罢了。”朱睿卿混沌的眸子一闪而逝一抹精光,精光闪逝得迅速,难以捕捉。

“你要什么?”卫戍开门见山道:“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要知道,主人家捏死一个侍妾,不亚于捏死一只小蚂蚁。”

“夫主您要什么?”朱睿卿说道:“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人。”

“荣华富贵……”

“归京……”

两人异口同声,均说出自己的目的。

朱睿卿侧身,以手撑腮,侧目看卫戍,目光相触的瞬间,卫戍神色躲闪了下,耳根微红。

“夫主脸红了?”

“烛光太盛所致。”卫戍正色道。

“奴帮你归京,您赏奴一个名分和富贵,即可。”朱睿卿涂满大红口脂的唇轻轻蠕动,烛光下,十分诱人,他说:“于您,此事十分简单。”

“我怎知你转眼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出卖我。”卫戍目光清冷,明显不相信朱睿卿。

他……赌不起。

“奴与夫主立下铁证如山的字据,约法三章,若是有违,天打五雷轰,死无全尸。”朱睿卿能狠得下心来对待自己。

他是死过一遭,地狱里走过一趟,没喝孟婆汤的人,他相信天道轮回,卫戍信不信,全凭运气。

卫戍动容,犹豫片刻后,他说:“好,明日与你约法三章,眼下……”他嗫嚅着,说出让朱睿卿佯装鱼水之欢的场景,喊喊几嗓子,哄骗一下门外站着的管事,那是京城长公主府派来监管他冲喜的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