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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路(1)

作者: 林与珊 阅读记录

《出路》作者:林与珊

文案

短篇,be,排雷。

[已完结,感谢阅读。]

说明:

1、本文为情绪低迷期的荒诞产物。

2、三观极度不正,过分不正。

3、疯言疯语,胡写一通。

4、暗黑文风,通篇压抑。

“我上不去天堂,所以只能拉你来地狱。”

“殊不知,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学习机器受X了无生趣攻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萧,言铭 ┃ 配角:萧珍,言华 ┃ 其它:三观极度不正。

☆、正文001

正文001

八点整。

凉爽的屋内与室外的燥热高温隔了层厚重玻璃,窗户上朦胧的映着坐在台灯下,读书人清瘦的身影。

顾萧抬头看了眼随风曳动的茂盛樟树,合上书,盖严笔帽,收拾好一桌零碎,起身时小腿撞上椅凳边沿,椅子在身后拖出一道聒耳长音。

卧室外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即便脸上化着精简妆容,也难以遮掩岁月在眼角扯出的皱纹,与一天辛苦工作的疲惫。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一身还未换下的白领衣装压出几道褶子堆在腹前,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要去跑步了吗?”

顾萧绕过她走到门口,从半人高的鞋柜里拿出运动鞋,换好,脚尖点地轻磕两下,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带好手表,掐准时间,半小时后赶紧回家再做两套我托人从三中弄来的理综卷子。”女人说罢,尝两颗盘中洗净的红彤圣女果,瞳孔里蹦着电视机屏幕微弱的光亮。

“好。”顾萧拧动把手,背身锁好房门。

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又灭,周遭是化不开的浓稠黑暗,顾萧的心跳钝重如鼓点。裤兜内装着一张揉搓皱巴的字条,手在衣料外侧几次摩挲,而后悄悄将它拿出展平,再一声灯亮,几个歪扭草字跳进视野。

-我在湖边等你。

背部湿热,汗珠顺喉结流进衣襟,顾萧握了下拳头,眼神打晃,瞄向下行的狭窄楼梯,定了定神。

青川市的七月闷躁难耐,路面蒸浮着潮露湿气,触及皮肤,表层立刻散出一股子汗咸味。顾萧跨过小区正门,调整呼吸,步调匀速,身侧的路人与风景疾驰略过,感官、气味、环境,如一的熟悉,脚下却比往常多了几分沉重。

稀疏星夜,尖锐蝉鸣,香樟树下的长椅上,散步巧遇的老人们正在闲谈,沙哑嗓音中夹杂着从随身机里流淌出来的细软歌声。

顾萧对歌星的认知还停留在邓丽君一辈,恰巧是他听过的那首《空港》。

“有一个温柔的人总是静静地等待着你的归来。”

远处是埋于薄雾层中的千千峻岭,不知山色是苍灰还是酒青,遥遥的叠缀在一起。

声音渐远,耳边嘈杂一并跟着消散,眼前的一隅湖畔草地,躺着一个散着慵懒气息的少年。

顾萧离他有二十米左右的距离,怔愣的望着,却始终不敢走近。

像是感知到什么,少年转过头来,齿间咬着未点燃的烟卷,唇角浮现一丝清浅笑意。

那一刻,顾萧仍然用理智强撑意识,认为自己并没有失足落网进言铭的圈套。

密丛芦苇中几只野鸭嬉戏,潮热微风往脸上糊了一层粘稠,顾萧迈开步子,湖面波纹荡起晶莹涟漪,树影在路灯投散的朦胧光线下流动,斑斑折折,而后平静。

他站定在言铭身侧坐了下来,眉眼清晰的印刻进一双藏有欲念的深眸。

俊秀却寡淡,冷漠又不近情味,鲜少有人会在别人眼里一直保持着第一印象。顾萧是言铭眼里头一个,他笑着将目光放远直视,盯瞧远处一棵被茂叶粗枝坠弯了腰的老树,就这么两厢无言安静的共处。

一人坐姿懒散,一人模样端正,相同的身高,齐平的视线。

不知过了多久,左腕上的电子表发出一声刺耳的提示音,突兀的划破寂静。顾萧摁下表盘一侧的按钮,静了片刻,扭头看着身旁的人,没说话,打算径自离开。

绕过言铭背后时,顾萧听见一抹干净的嗓音带几分调侃对他说:“咱们虽然当了两年同学,可我很是怀疑你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

顾萧本不想有所回应,迈出去的步子却下意识收了回来,心下思量这么做的确有失礼貌。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前,汗珠滴落眼眶,他抬手揉了两下长睫,与那人重新交叠目光后轻声回答:“言铭。”

啧。言铭笑着,从未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被一个人说的这么好听。

视线跟随顾萧离开的背影,看着他变成幽长林荫道上暖黄光片中的一颗暗点,言铭心里蕴着一股不可名状的复杂情绪,身体埋进绿盈密草之中,手臂背后,缓缓闭上眼睛。

准时到家。

顾萧脱掉上衣,走进浴室开始冲凉。拨起龙头,将脸埋入花洒下湍急的水柱,手扶着瓷砖墙面,脑海里闪跳出离开时言铭那抹轻浮的笑容,说不出是戏谑还是别有深意,于是强忍着心径不去探究,潦草洗完,裹着浴衣回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湿发贴着枕巾,耳边是闹钟“嘀嗒”走针的声音。头顶墙壁,密密麻麻贴着从小学起收获的一枚枚荣誉奖状,色彩艳丽粘连成片,虚浮又夸张。

桌上放着试卷,还有一盘饱满红润,去了尾部根茎的草莓。

屋外,女人不知又在和她的哪位闺蜜煲电话粥,如一的口吻,如一的内容,无非是百般炫耀儿子的成绩,语气不知收敛,态度没有谦虚,溜进门缝尽数传到顾萧耳朵里,成了一贯不堪重负的压力。

女人姓萧,单身,离婚的原因大同小异,丈夫外遇。在经历了一番情绪上的失控后,她将活着的希望,全部寄托给了顾萧。

顾萧倒觉得,母亲对他过分严苛的管束,更像是把对父亲的恨用这样的方式撒泄在了自己身上,以至于一切看似温存疼爱的举动,压根榨不出一点像模像样的亲情来。

就好比那盘在台灯下越发鲜艳的红果,摘净根叶并非出于萧珍对儿子的宠溺,而是要他在食之过程中节省时间,集中更多精力倾注在做题上。

它应是甜的,顾萧却没有丁点想吃的欲望。

萧珍用一种令他无可反抗的“爱意”对他施压,从而换取虚荣好在交际圈中昂首立足。顾萧知道,不逃避也不拒绝,任由这种方式渗透进他的成长,左右他的人格,久了,也能适应,也愿意依附着母亲的心愿,朝着她指向的路,麻木的行进。

“宝贝,等你有了令我满意的成绩,我会贴在你枕头正上方的墙面,让你每晚带着骄傲入睡。”

所以此刻映入眼中的,是被橘黄色奖状围困出的一小块空白。

它磨成了顾萧的自卑。

***

青川市的初夏始于五月,并不炎热,但对于青春期好动的男孩们来说,不可避免要在体育课上淋漓大汗一番,也因此容易影响下一堂课的听讲状态。

班里“呜呜”的哄着快要散架的电风扇,白花花的卷子在桌面翻滚打转,没被压重物的,顺着涌动的气流摇摇飘坠下来,落在顾萧脚边。

他伸手去捡,指尖擦过篮球鞋粗糙的料面。

“抱歉。”

顾萧顿了顿,忽然生出一阵紧张。

是曾经刻意记住过的声音。

言铭赶忙收回脚,搔了把湿漉漉的黑色短发,皱起眉盯着白卷上那道碍眼的灰印,不好意思的舔了下嘴唇,弯腰拾起,一屁股坐上顾萧前桌的座椅,拿出他铅笔盒里泛起糙毛的橡皮,细心擦抹。

顾萧欲言又止,继而目光移向明晃窗外,过了半晌,才道:“不用了,没事。”

停下手里的动作,言铭抬头怔愣的看向他,视线灼烈,显然听见的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又或者说,是根本没想到这人会开口同他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