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简单么。
江鸽子一摆手,对着舞台上喊到:“你们三!拿着你们新买的那些玩意儿都过来,点歌了!”
正在忙活的邓长农他们一愣,很快的,他们便抱着新买的键盘琴,新吉他,还有架子鼓跑了下来。
随着工程越来越多,傍晚的时候,老三巷仅能喝酒的地方,就是老戏台。
有酒,自然音乐也是不可缺的元素。
谁能想到,过去断断续续学的现代乐曲,竟点一曲能卖到南城酒吧驻台的价格。
那可是一曲一百钱呢!
就这样,有野心的三人组,努力存了钱,从牙缝里省出来一套新乐器。
他们于杆子爷看什么唱什么的,古古怪怪的哼哼唧唧中,得到了新的灵感,并且还创作了几首新歌呢。
江鸽子,呸!那是民谣!你们这群土掉渣的外星人。
三套乐器摆好,邓长农他们拿着自己的点歌本子走到亭子面前说:“几位客人,这是我们的点歌本。”
面子上诚恳,他们心里却想,杆子爷的客人点歌,这钱儿,到底收还不收?那万一人家非要打赏,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九德先生看他们嫩脸稚容,虽心里着实失望,然而他依旧客气的接过点歌本子,也不翻开,却做出十分有兴趣的样子问到:“听你们杆子爷说,你们是一支乐队?”
他们点点头说是。
九德先生又问:“这样啊!乐队都有个名字,那么,你们乐队的名字叫什么吖?”
名字代表个性,代表他们的音乐想要张扬的内核精神。
这是很内行的一句话。
江鸽子纳闷的想,还有名字么?他怎么没听过?
想到这里,他也好奇的看向邓长农他们。
邓长农眨巴下眼睛,慢慢站立起来回到座位边上,他背起自己的新吉他,一伸手拨拉一下琴弦,按照预先排演好的那般,他们三个一起大声喊到:“大家好!我们是!孟晓静还钱乐队!!!”
喊完,林苑春激昂的挥起鼓槌,随着一串鼓声下去。
江鸽子被自己的吐沫呛的直咳嗽。
好不容易咳嗽完,他指着林苑春他们骂到:“滚!都滚蛋……这……滚!”
起的什么破名字啊!
九德先生也是愣了一下,然后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完说到:“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个故事对么?”
林苑春他们连连点头。
然后九德先生说:“把它写出来了么?可成了曲儿?”
何明川战战兢兢的看看江鸽子,磕磕巴巴的回答:“有……有的先生。”
“那就唱吧!一切发自内心的音乐都应该是美好的!”
九德先生大手一挥,十分有气魄的说到。
就这样,那三个少年,拿着自己的新乐器,在老戏台的广场上,唱起他们一直想唱的歌儿。
单调纯然的音乐音符慢慢响起,到底是薛班主虐待出的娃娃。
这音乐旋律真可说好听又纯然,邓长农的嗓子清亮的就像最清澈流水一般。他唱到:
“常青山的风从眼前吹过,那是少年的最后一个春天,我听到北山的鸟在唱,还听到南街的虫在低鸣……甚至莲池公园的青蛙都在低吟,它说:呱呱啊,呱呱啊呱呱……有三个傻瓜……在草丛匆匆爱过……爱过……”
前奏旋律动人触人心弦,江鸽子本来还羞愧他小看了这三个孩子,然而,他们的第二段,就把江鸽子的感动,直接丢到了九天之外……
何明川忽然猛的十个手指一按键盘,随着一声巨大的duang!!!!
他们一起撕心裂肺的唱到:“哦……上半夜是他,就是他……”
何明川独唱:“我还是个处男,告别了我的童真,可是!这没什么!没什么!!”
然后,他们一起高声呐喊唱到:“哦!孟晓静还钱!还钱!!还有我们的最最宝贵的处男!处男!哦,我们告别了,少年!少年!噢……”
“滚!!!!!带着你们的破玩意儿滚!!”
江鸽子气急败坏的甩出自己的拖鞋,把这三只不上台面的狗肉丸子统统撵走。
他脸上热辣辣的,好半天才故作啥也没发生的走入茶亭。
茶亭内,憋笑的憋笑。
装作看条幅的看条幅。
江鸽子羞愧的坐下,他屁股还没沾座位呢,耳朵边忽又是一声大喊。
九德先生忽然站起来,喊了一句:“拿笔来!”
江鸽子吓了一跳。
却看到黎克功却一脸激动的蹦起,他从身上拿出钢笔,打开笔帽弄好,这才手指颤抖的递了过去。
就这样,那老头趴在那边搞起了创作。
周围一圈人热泪盈眶。
江鸽子不是艺术家,也不懂为什么这几个人为什么忽然热泪盈眶。
他伸出手,悄悄拍了一下黎克功,冲他扬起下巴低声说:“他们到底来干嘛的?”
黎克功做出个嘘的手势,拉着江鸽子走到外面后,他从怀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他说:“阁下,这是有关于整顿常辉郡老街区的新文件,我第一时间拿到就给您送来了。”
这么快?
从死了人到现在,亦不过是一星期而已。
看样子,九州的权力机构,行动力还是很强的。
江鸽子接过文件草草翻过几页,然后,他打发何明川去找他舅爷爷,通知各家的老掌柜到茶亭,他有事宣布。
就这样,茶亭恢复安静,江鸽子在翻看新的规定,雷春雨他们几位官僚跑到老戏台的酒摊子上买了几大杯啤酒。
他们就这样,谁也不管谁的各自做起了自己的事情。
一直到夜幕降临。
邓长农他们从舞台上拉出许多电线,扯出无数昏暗的小灯泡,挂在了那边的架子上。
空地上,二十几张圆桌铺开,因为现在大家住的地方不统一,来了没几位老掌柜,不过,重要的黄伯伯,薛班主,段爷爷他们还是早早的就上了主桌。
江鸽子回头看着嘴巴里不断哼哼,不断修改的九德先生说:“老先生,我这里开个会哈,不打搅先生吧?”
九德先生不在意的抬头笑着说:“没事儿,您忙去就是,我这大活儿都完成了……哈哈!哈哈!”
显见,他的心情好的不成了都。
江鸽子点起香烟,从边上拖出木桩子,坐在了几位老人家面前。
从他出来,老人家的脸上便紧张起来。
江鸽子笑眯眯的,他递出文件道:“得了!甭悬心了,都过去了!没事儿了!!老几位,这是新的规定,咱房子回到自己手里了,不过,就一条儿,自主经营门面屋子,怕还是不成……
人官家衙门那边不愿意改,到底,这也是为了常辉整体发展好,这点儿您老几位得理解……不过,咱后屋靠着元宝河的地方,官家是给了我个人管理了,那我个人的意见……以后就是按照户头,每家每户给你们起个檐屋,至于卖什么?咱街坊自己看着办……下来再商议!所以,总算这事情,就算是我与街坊们有个交代了。”
他笑着拍拍段爷爷的肩膀道:“我说老爷子,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段爷爷高兴的那是两手都是抖的。
他接过文件,高高举到灯泡面前仔细看。
老头儿眼神不好,就扭脸喊了四哥过来,一条一条的给街坊们念。
段四哥的声音并不好听,可每当他念出一条,街坊便是一声喝彩。
他们这样喊,却喊的江鸽子有些心酸。
这本来就是人家的屋子,这本来事儿就该着这么办去,可是……他们为什么就这样高兴,这样容易满足呢?
总是自己没给老街坊撑到最高的面子,到底有些东西,他们现在做不得主,以后……就要看自己努力到何种程度了。
反正,他是再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在他的老三巷发生的。
段四哥一直把那份规定念了三回,老街坊才许他停下来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