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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135)

他说完看向老街坊们。

老街坊脸上都是一副,还可以这样做的惊讶表情。

惊讶完,还是看向他们杆子爷。

江鸽子想,别说,这还真就是个机会。

这常辉新艺术高校才成立,又是本国本州本郡第一届办大会,它总是不会吸引到太多国际的力量来竞争干预。

如今常辉艺术大奖还没有国际的名气,所以,它不值钱儿!

可不值钱,它也是国家字头的艺术大赛,这里产生的积分是被承认的。

按照九德先生放放水的说法,这也大概就是上面的意思,希望微微降低一下水准,放放水儿多出几个本国的艺术家学徒,要是不乘这个通天的梯子,机会一闪而过,还真就可惜了了。

老街坊看他们杆子爷不说话,他们就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最后又一致看向黄伯伯,等他去思考。

这个事情太神了,老街坊想不明白,想明白的,却觉着,这位老先生说的也有些太玄乎点儿了。

黄伯伯听完,低着脑袋便开始寻思起来。

好半天儿,他抬起脑袋说到:“不瞒老先生,早以前倒是有不少手艺人,像是绣庄的,裱画的……都是祖传赚饭碗的手艺,传承倒是有,可是……咱老巷子手艺,现在可以说是断代了……没法子,总得先奔肚子不是,外姓王那年间,苛捐杂税那般重!谁有时间裱画儿?像是我家,是给郡里大角儿伴奏打鼓操琴哒!要按照您这么形容,那也是做动态艺术的……家啊!对吧!”

这老家伙,到了这个时候,也不忘记给自己添点光彩,街坊听了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九德先生笑眯眯的点头,好脾气的说:“是,没错儿,就是这样的!”

黄伯伯顿时就有点得意的左右一看,哼了一声道:“都闭嘴吧!你们还能有老先生明白?人家老先生都说,我家是……动态艺术的,是吧先生?我这话可不是吹牛的!”

他这话说完,空气里却传来一声忍俊不住的噗哧笑。

黄伯伯正要骂,抬眼却看到是江鸽子,便只能生生咽了,装没听到。

江鸽子还真不是故意笑这老家伙,他只是想起自己这亭子的外号,叫牛逼亭,在牛逼亭儿面前说大话,也真的可以形容为吹牛逼了。

黄伯伯满面遗憾的叹息:“可惜了啊!我就没学了祖宗那份手艺,哎!我家那掌柜,不提也罢!哎,如今后悔也是迟了,我……我是个当铺掌柜……”

老街坊再也不能忍了,一起便哄堂大笑起来。

江鸽子憋住笑意,故作严肃的抬眼看了一圈,那边又顿时齐齐闭了嘴,都低下了头,他一下子震慑下去,周围迅速的竟连个咳嗽的都没有了。

江鸽子心里也别扭,以前他可没有这般威严,老街坊也是可以随便开玩笑的……

到底……经历了事情,是回不到过去了呢。

黄伯伯还在他身边犹自叨咕着:“哎,我是不成了,我老了!要说旁人……也真是难,不瞒您,这有传承册子的大多没传人,有传人的吧,人家也早不在这个穷街呆着了,有机会跑啊,都早跑了!早年间国外去了的好多呢!哎!也是常辉水土不好,赚不来养家糊口的银子……”

说到这里他想起什么的一歪头,忽猛的一拍大腿大声道:“嘿!有了!瞧我这脑袋,说起来……有!有家传承,当年可是相当的有名气的……”

他说完站了起来,四下看了一圈儿,然后指着一个缩在旮旯的小胖子说:“晓善!你家的那册子还在么?!”

黄伯伯说完,人群中站起来一个神情怯怯的小胖子,他看大家都看他,就有些羞涩的低了头,又点点头。

黄伯伯一听在,顿时就高兴了,他回过脸来对九德先生说:“老先生,九州六把老匠刀,南派藏刀花家,说的就是他家!”

九德先生顿时大惊,猛的蹦起来问到“什么?藏刀花家在这里?不是死光了么?”

身边早就想说话的段爷爷,他猛的一支脑袋插了一句话:“也快死光了,就死的就剩下他一个了……”

他这话还没说完,身后段奶奶对他后背就是一巴掌:“有你什么事儿!鸽子还在那边儿坐着呢?有你什么事儿?你废什么话啊?啥叫死的剩他一个了?这些老街坊可没死呢!老东西你要是嘴儿痒痒,你就去墙上蹭去!墙不当用,你去工地找块砂纸打磨下!砂纸不顶用,你就把脑袋放到电锤下面你死了得了!哎呦!见天给家里孩子们招惹是非!人谁也不吭气,你胡咧咧什么呀?”

这眼见着老两口要吵嘴,黄伯伯赶紧摆手说到:“晓善那,你段爷爷就这样儿,你别心里去,这样,你先家去,先把你家传承的册子拿来,给这位老先生看看。”

那叫花小善的小胖子脾气很好,先是对段奶奶那边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儿,又点点头相当乖顺的就走了。

待他走远了,九德先生才好奇的问黄伯伯:“奇怪,国内大赛我也是几十年间一直去的,可是这位小学徒,我却从未见过?前些年我跟几个先生把这老手艺归档著书那会……在中州博物馆的档案里,这位花家,是早就断了代的……那边填的可是绝档!”

段爷爷对这段历史可是清楚,他又按耐不住的蹦跶了出来说道:“就是没断啊!没断啊!老花家以前有个上门结契的,后来拿了学徒册子他跑了……”

说到这儿他极其神秘的低头大声说:“说是晓善他爷不顶用了,那儿!”

他用眉毛对着九德先生裤子一扬眉继续说到:“他爹是领养的……不过呢,到晓善这儿也是断定了,老先生您看他右手了没有?郡里工艺品厂,作业事故!咔嚓一刀下去,四个指头没了!嘿!他残疾了……您说是不是断了?”

段奶奶“啪!”的一下又给自己男人一巴掌。

拍完她抱歉的笑着对九德先生说:“您甭听他胡咧咧,晓善命苦,他爹在他两三岁就没了,这手艺不是从那娃儿手里断的,是来不及传下去……您问他黄爷爷,是个人就知道,就这老东西不知道!我想把他牵回去,您老先聊着。”

段老太太说完,扯着自己老头子的耳朵就走了。

街坊们看着他们离去也是哈哈笑成一片儿。

正在这当口,街口老饭庄的四五位伙计,人手提着一个三层藤制食盒来到众人面前。

老街坊一看杆子爷要招待饭,就纷纷站起来说要回家吃,待一会儿再来。

就这样,场子这边迅速安静下来,一桌子老三巷传统席面的上等大八金,便摆在桌子当间儿。

等大八金摆好。

周遭又用十盘应季热炒围拢。

这大八金分别是,卤,鸡脖子皮,鸡舌头,黄鱼肚子,鸭掌,鸭脖,半岁猪上肩,两岁黄牛楠,三岁驴铜钱(驴鞭)。

江鸽子指着桌面轻笑到:“几位请把,这可是老街坊的心意,您们吃了,明儿出去还真得给老少爷们放放水呢!”

他这话说完,九德先生便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杆子爷,本来没啥事儿,那边执政的的还在呢!您这话祭就出来了,咋办呢……香,真香!我这筷子可都不敢下了,这算是行贿吧?嗯……好吃,那老朽就受贿了!以后咱常来常往,这样的,就多多益善!”

这老先生举止洒脱,他说不伸筷子,就不伸筷子!

一片厚厚的驴铜钱肉儿,汁水淋淋的就生抓着丢进了嘴儿里。

第51章

江鸽子一脸发愁的看着自己小屋的地面。

地面上, 足有半人高, 已经发黄的传承册子, 随意的一堆堆放着。

靠墙的地方,还叠放着七八口打着工匠徽章花型的工具箱儿。

什么绣花匠人的箱子,铜器匠人的箱子, 藤匠的箱子……民间七十二行, 这里足占了十二行。

有的箱许是临时从地里挖出来的, 那上面泥巴都还没清洗干净, 就给江鸽子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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