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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218)

江鸽子又喝了一口点点头说:“入口润滑,生津快速,回感霸气,有雪峰的感觉……这是?本地茶?”

“恩!是殿下走前特意给您送来的,说是本地十年头的老茶,过去是珍贵的內供之物。”

江鸽子又喝了一口赞叹到:“比常辉的野茶要好,回头,再买些老茶带上吧,我喜欢!”

说完,他端起茶杯,懒洋洋的迈步出去,趴在镀铜的阳台扶手上,低头向下看去……

阳台对面,是挂着古老招牌的酒屋。

酒屋门口,六张实木板子上,一位露着雪白臂膀,鼓着茁壮山丘,画着浓黑眼圈妆,年龄足够做三个孩子娘,着艳红长裙的酒娘,正左右手各拿一块响板,配合六弦琴的节奏,跳着相当简单,却韵味十足的舞蹈。

不论这位酒娘容颜是否老去,她心里一定住着一个美丽。

江鸽子安静的欣赏着,却想,好奇怪?为什么九州的国家,却有跟地球一样的西方弗拉明戈?

然而,那只是片刻疑惑,此地热情又迅速将江鸽子的思想笼罩进去了。

他端着茶杯,忍笑看着酒娘,好吧!他承认她是美丽的,然而不管她跳的多么缠绵,多么有味道,每当他的目光撇在她双手拿着的两幅快板上,他就想起一句话……

今天我给大家说段相声!

哧!

容身之处,是二季县商街口的一家具有本地民宿风味的小旅馆。

昨天,大部分没有进入禁区的军官,都被衙门按照军衔安排到了这条街上居住。

城堡车里再好,也没有真正屋子安寝那种脚踏实地感。

再说,在高空吊了几十天,虽这只是一间简单的单床房,然而江鸽子却休息的异常好。

睡得好,心情自然也不差,当江鸽子走出阳台,欣赏到了爽朗舞蹈,他漂亮干净的面容上,就露出清泉般的微笑。

许是笑颜太美,舞蹈着的酒娘很快就发现了二层阳台上的这位军官。

她眼睛一亮,神采一勾,裙摆一甩,开始犹如一条胖蛇一般的踩着明快的步伐,一步,一步……打着快板,严肃诱惑的就走向江鸽子。

江鸽子开始还能忍耐,然而随着这位酒娘越来越近,他终于将脸埋在栏杆上,笑的整个肩膀都是抖的。

怎么办,太好笑了!

可爱到他都无法哀伤了呢!

对面酒馆的胖老板,抱着一瓶美酒跑到阳台下。

他用力拔开木塞,将琥珀红的美酒倒入琉璃杯,并举的高高的对着江鸽子阳台,卖力的一起跳起了踢踏舞。

商街的街坊也应景的一起拍起了巴掌,吹起了口哨。

江鸽子笑完,看似心情很好的回头对戚刃说:“去,买几瓶回来……”

可他话音未落,隔壁阳台却有人严肃的警告他说:“阁下!你最好不要违反规定,不要买任何入口的东西。”

江鸽子闻言看去,顿时惊讶的扬了下眉毛。

在隔壁阳台上,站着那位因严肃而穷死的先生!

哦,李琼司!

比起在飞艇,一日三严谨的禁欲板正摸样,这位先生今天也是着装简单,姿态放松的。

他穿着白衬衫,松垮垮的马裤,没有套靴,他光着脚。

甚至,今日这位的头发,也是随意任性的到处支着脾气。

是呀,二季县早就是污染重灾区了!

“长官老爷!!您不尝尝我们二季县的美酒么?”

酒馆老板看上面两位长官老爷眉来眼去,顿时心里着急了。

为了迎接这些老爷,他可是进了半库本地酒。

然而这些老爷什么都买,唯独入口的东西却丁点不沾。

都怪上游的那几家造纸厂!

这就急死人了!

江鸽子看着满面迫切,细雨中出了一脸的油汗的胖老板。

按照新的军规……自己确实不能喝!

可……他又怎么忍心,在这样的老街不应景一下。

此地民风可爱爽朗,不逊于他的老三巷。

略微思考,他扭脸摆手喊来戚刃,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声。

戚刃低头看看楼下,嘴唇微勾,最后点头离去。

几分钟之后,古老的长街上,震天的喝彩声响起,无数商铺老板,抱着本地人人会几下的六弦琴,兴高采烈的来江鸽子阳台下任性表演。

一条街的酒娘都冲到他的阳台下高歌炫舞!

江鸽子看样子心情很好,他请一条街的人喝酒馆里十年份以上的美酒,如果这胖老板没有,就从别人家搬来随便喝……

大清早九点半,老商街疯了一般的塞满了人。

无数热情的人来江鸽子阳台下举杯。

江鸽子只好拿着自己的空茶杯,笑着一次一次将它举向空中。

当他抽空看向隔壁阳台,穷死先生竟然也像他一样,不停的举着空茶杯,面露微笑,看样子心情也是很好的样子。

喂!不要分享我的荣光好么!

这是老子人生难得的一回豪!

大概感觉到了目光,李琼司扭脸看向江鸽子,不知道怎么了,他忽露出一个八颗门牙的笑容,还扫兴的抬起手腕给江鸽子看看时间。

是啊!快乐时光总是消失的太快。

江鸽子看看下面的人群,最后举了一下杯子,转身回到屋子里。

十几分钟后,商街后门街区。

大概是所有能喘气的人都去了隔壁街,这里真是孤单寂寞又可怜。

江鸽子将宽沿军帽扣在脑袋上,带着戚刃慢慢向王哉河岸走去。

戚刃打开一把巨大的黑伞罩在他的脑袋顶,错半步跟着。

还没走了多远,有人快步接近,与他并行。

“我的副官告诉我,此地民众纷纷说,军队里来了个傻子老爷,花了两百多贯,请全街免费喝酒……他们跟我说,你是个艺术家,那时候我觉着你挺装的!什么时候雕刻不行,偏要找训练的时候玩艺术!不过……现在看来……你到也不是装,你是真天真呢!艺术家……先生!”

李琼司一边走,一边带笑奚落。

江鸽子脚步微顿,身体一蹦进了这位先生的伞下,又猛的一扭脸看向李琼司,猛对他耳朵呼出一口气。

呼!!

李琼司被他吓了一跳,从自己副官的伞下跳出……接着如吃了万度之上的史高维尔元素般的脸色辣红起来。

江鸽子站在他的伞下,态度极其认真的与他讨论:“艺术家……吃你家大米了?”

李琼司一愣:“大大……大米?”

“又或者……吃你家面条了?”

“面面……条?”

江鸽子冷笑一下,侧步回到自己伞下,又开始往前走。

好半天儿,李琼司先生才找到神智,追上来问:“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江鸽子没有看他,只是一边面无表情的看向前方,一边没啥情感的说到:“那些可爱人,都是燕的子民吧!”

李琼司本来被放松的心情忽就紧了起来,他想到什么的,开始紧锁双眉,脚步也慢了下来……

然而江鸽子并不想放过他,就学着他刚才嘲笑奚落的语气说到:“那样快乐的人,身体大概已经沉满了重金属吧!这样快乐的地方,这样可爱的人民,我们却在天空扯皮了整整二十天……”

说到这里,江鸽子脚步停下,面露讥讽的看向李琼司说:“请绝响喝一杯,不好么!”

说完,他大步向前走去。

而李琼司却被定在原地,久久不语的看向江鸽子的背影。

二季县王哉河码头,河水半冻不解,周遭两岸泥土翻新,充满春临大地的原始滋味。

燕部牵引头车已经缓缓入水,那是一部比地球火车头大最少二十倍的头车,它长长支出钢臂,撑开螺旋……随着刨冰机转动的破冰声,它一段段的向前推动着……

随着河面越来越开朗,一辆一辆的城堡车慢慢开入河道,入水,便呼出水下气包,轮换水桨……随着阵阵轴承卡入正确卡槽的声音,那些城堡车,便连接成一条船线,越来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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