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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人间(390)

他们走出这里,队伍拐弯竟向着满是绿树的后山走去。

这座后山是地图上本来就有的,林子也是系统奉送的,就像那栋巴黎圣母院一个意思。

又走了很远的道路,戒备越发森严,那真是五步一岗,还不断有巡逻队冲向他们,那些士兵开始开始还是手持弯刀的,后来就变成木仓支,最后还有人背着微型火箭炮冲过来,他们一边走一边“收编”,最后人数太多,竟然走的大地都在震动。

江鸽子原本以为,那位所谓的教母,主人什么的一定住在这里最奢华的房间,到了现在他才搞清楚,人有了钱儿,就要住在山上,这是个强大的规律,随便那个星球都一样。

一路畅行,在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们终于走过一片目视什么都没有,却有着重兵把守的大场院。

这个大院子只有外围并不高的红砖墙,找一块山石跳上去,就能对里面一目了然。

院子很大,里面用木材围栏分割成标准的土地,四四方方一块一块的。江鸽子站在石头上观察,发现每个木围栏内部都犹如悬挂气球一般的锁了一个空间区,并且在空间区域的下方,一条银色的精神链条将它固定住,令这些压力空间禁区不能挣脱就只能原地呆着。

这~就是魇人的大本营了吧。

他们的队伍很长,人数众多,皮靴跺地的声势很大,就惊动了空间区域内的那些人,那些成为魇人的人。

这些人纷纷在空间内艰难的站起,趴在他们出不去的膜上向外打量。

空间的环境是自然一样的肮脏腐烂,而这些人的打量也是一般麻木,他们没有太大的情绪,也就是看着,安静的看着,属于人类该有的表情,这里的人完全没有。

虽然他们现在看上去十分压抑而又可怜,可是江鸽子却见过他们癫狂袭击人凶相。

“你能看到他们么?”

江鸽子用惯了大胡子,就只跟他一个人说话。

那大胡子却说:“看不到,只有主人的仆从才能与神使沟通,神使是神的儿子,是主人的盾,是掌握力量的前程信众,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奇迹……”

江鸽子无奈的摇摇头,那大胡子立刻闭嘴。

恩,非他所愿的闭嘴。

这就是神使?

想起李耀从前飞扬的样子,一时之间,江鸽子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想到失去战友亲人后,李耀生不如死的样子,再想想逃离的江吃饭。

江鸽子一时间就有些矛盾。

他从大石头上蹦下来,队伍又再次跺着脚的向山上进发。

这时,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的俞东池说:“回去,这里的事情我们就不要说了,我怕李耀那家伙受不了。”

“好。”

江鸽子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李耀那家伙人不坏,就是有点癫。

上山的道路越来越狭窄,原本能并行八人,最后竟然慢慢成为两人。

山路崎岖,周围是茂密的山林,光线昏暗,树根处腐烂的气息在空气里弥漫着。

最后,他们终于走到一处如斜斜向上陡峭山峰,这里一片空旷,只有围着山壁的铜铸的雕塑默然耸立,目测随便那一尊都能有几十吨的重量。

这些雕塑都具有浓厚的九州特色,他(她)们穿九州冕服,带着冠,一手握着权杖,一手伸出指着遥远的地方。

所以,它们要表达啥意思呢?世界是我们的?我们要征服世界?

事实上,栗红谷这些傻耗子其实连佛偈艾利都没出去过。

而到了这里,大胡子就没有用处了,他也没有来过这里。

江鸽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也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头顶山壁隐秘的地方忽然亮起火舌,随着突突突的连贯枪声,一直带路的大胡子身上便出现大片的血渍,那些血渍一直在重叠,还有子弹进入身体的闷响,可他就是一动不动。

这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已经掌握充分罪证的江鸽子对他们的死,没有丝毫的同情心。

所以他就任由这些事情发生,即便这些人死了,他也把他们固定在原地,变成与这些雕塑一模一样的东西。

他们连躺着死的权利都不应该有。

凄厉的呼啸忽然从身后传来,江鸽子抬头,便看到从山壁某处伸出鱼线一样的精神链条在拉扯着什么。

这是在拽那些盾吧?

江鸽子回过头,看着那些“气球”升空,接着快速向着这边“飘飞”。

他问俞东池:“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俞东池想了一下:“把他们送到漂流岛,再制造一个压力环境,慢慢抽离压力~我想还是能生存几个吧?”虽然希望不大。

还有一句话俞东池始终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像是这样的魇人,他们自出生到现在,生命的意义就是成为凶手的刃,这样的人生活下来有意义么?

他不觉着这些人有活下来的意义,江吃饭那孩子都希望他们死,可也不能对江鸽子说,让他们去死。

江鸽子心里有一把属于人类的道德尺,他敏感的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的行为过线了,那么他将永远无法得到原谅。

沼灵教问题敏感,尤其是对他,不管这个地方多么邪恶,他是从这里拿过一些东西的,所以俞东池从进入这里之后就很少说出自己的主张,他随江鸽子判定!

甚至,如果江鸽子判定他有罪,那么他也愿意赎罪。

即便他从不知道这件事。

江鸽子想了一下俞东池提供的办法,最后点点头。

他自嘲的笑了:“如果没有认识江吃饭,你说我会怎么做?”

俞东池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也不知道。

江鸽子见他沉默,便说:“倒是不用找漂流岛,在佛偈艾利找一块地方吧,每过一段时间我把数据调整一下就好,至于监管者,我想吃饭也许会喜欢这份工作的,毕竟这些人都是她的族人不是么?”

每个人都是有罪的,惩罚他们的时候,就判定他们承担他们应有的罪过,在这个罪恶之城,只有两种人是可以放过的。

一种是为了生存,想从沼灵教找寻生路的原住民,还有一种就是这些魇人。

头顶密集的枪声终于停下来,那些魇人终于呼啸到了江鸽子面前,然而,一切又停止了,他们一下子就消失了。

所有的魇人连同他们的压力空间都消失了。峭壁外面一片安静,列队的死尸笔直的站立着。

那些失去目标的精神链条,就像鱼竿上的鱼线,鱼剧烈挣扎,终于带着鱼钩逃离。鱼线断了之后,线在空气里无所依靠的上下摆动,终于缓慢的,缓慢的抽回到了它该去的地方。

江鸽子看着面前的山峰,他走到铜雕像面前,伸出脚一踹。

尊雕像沉闷的倒下,根基折成两半,下面的电子机关发出一阵失控的火花。

俞东池也走过去,一伸手抓住雕像根基,将它们从泥土下缓缓的拉出来。这一拉,就像拽地瓜一样,那一串雕像一个一个的便被连根拔起,最后露出下面的齿轮还有控制链条。

看到这里,俞东池嘀咕到:“这下好了,谁也出不来了。”

当然,按照正常方式,他们自然也是进不去的。

江鸽子抬眼看向峭壁上曾冒火光的地方,他遗憾的耸下肩膀,对着峭壁又是一脚。

随着这一脚,山体颤抖,峭壁外沿若桃酥一般的开始酥裂。裂缝越来越大,最后它整体轰然塌陷下来,将峭壁下面的那些站立的尸体彻底掩埋起来。

现场沉闷的尘土飞扬,十几分钟后,当狼狈的山体暴露在整个世界,它的形象就像地产售卖商摆放在展览台上的立体房子切面模型。

山塌了。

沼灵教的这一代教母在倒塌的书架下面挣扎着,咳嗽着。

这里本来应该是极尽奢华,金碧辉煌,然而巨大的粉尘下,这里就是个被挖掘的地震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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