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嫡福(573)

作者: 晓风清露 阅读记录

林芷萱却觉着此事难上加难,毕竟今夜偷袭不成,哪怕沐华裳藏在深宫里,可只要趁着人多的时候冒出头来,道明自己的身份,魏明煦总不能当众杀了她吧。

“不如,王爷连夜运一具腐尸进景仁宫,明日就说沐太妃已经薨逝多年了。而面部已经腐烂,难以辨认。真的既然死不了,那便让她名义上死了,魏延亭一样要守孝。”

魏明煦瞧着炕桌上滴滴答答的西洋钟:“怕是来不及了,现如今要去找一个身量相符的腐尸,挖出来再送进宫去,怕是天已经亮了。

而景仁宫的门是从外面封死的,要想翻墙将一具尸体送进去还不惊扰宫里巡逻的侍卫,几乎是不可能的。”

夜半子时,外头复又下起雪来。整个锡晋斋里安静的仿佛能听见窗外雪落的声音。

“那便让她回来吧。既然她费尽心机想要回来,那不妨看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朝阳映在雪上,殷红似血,魏延亭一大清早就入宫,要亲自去景仁宫,迎沐华裳出宫。

魏明煦一大清早就去跟太皇太后说了沐华裳失踪的事情,杜勤二入景仁宫,依旧空空如也。魏明煦即刻派人封锁了东西六宫,严密监察所有人的举动。

魏延亭瞧着宫中到处都是巡逻的侍卫,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宫里风声鹤唳。

只众人拆卸封宫的木板,打开了景仁宫之后,侍卫进去搜查,果然发现空空如也。

魏明煦的眸子却一直盯着魏延亭看,虽然在说出了景仁宫是空的的时候,魏延亭表现的十分惊讶,哭天抢地四下搜寻。

可是方才一打开宫门的时候,魏延亭却并没有第一个冲进来寻找自己的母妃。显然他是知道沐华裳并不在里头的。

魏明煦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一个太妃在皇宫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被天下百姓如何添油加醋,实在有碍皇家尊严。

魏明煦的意思是,堂堂一个太妃,也是当初冒犯先皇,被太皇太后亲自下旨禁足的,如今竟然逃宫,实属罪大恶极。不妨对外宣称,沐太妃已经重病薨逝了,总比说失踪了,惹天下人笑话的好。

魏明煦瞧着魏延亭,道:“只是如此一来,延亭的婚事怕是就不成了,只能先为母丁忧。”

第723章 明察

魏延亭却不肯,只摇着头道:“娘亲定然没死,十四叔,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十四叔怎能就这样枉下论断。”

魏明煦道:“哪怕没死,私自逃宫也其罪当诛!你还是期望她不要回来的好。”

魏延亭却丝毫不让:“十四叔有何凭证说娘私自逃宫,我方才进景仁宫搜寻,景仁宫箱倒柜翻,堆积的尘埃上有斑驳的手印脚印,十分的新鲜。明明是才不久有人闯入的痕迹,娘一定是被歹人掳走了。深宫大内,竟然有歹人出没被封禁的宫苑,十四叔竟然丝毫不担心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安危吗?

此事不可小觑,当问领侍卫内大臣之责,应责令他限期破案,捉拿刺客,找回太妃。而不是敷衍塞责地对外宣称母妃死了!儿臣,也是为了太皇太后和皇上着想。太皇太后宅心仁厚,赦免母妃的罪责,儿臣怎能任太皇太后身处险境!”

魏明煦瞧着言辞缜密的魏延亭,果然他是有备而来:“景仁宫翻箱倒柜,焉知不是沐太妃逃宫之前自己所为。”

魏延亭接道:“那脚印呢?十四叔,那明明是男人的脚印。”

魏明煦盯着魏延亭看了许久,才嗤笑一声,应了一个“好”字:“查,让王景生去查。”

几位王室宗亲商议,这件事情并没有对外宣称沐太妃丢了。

只说皇宫里进了刺客,为了保护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安危,严格盘查皇宫进出人员,并且增派禁宫侍卫巡逻,挨个宫殿仔细搜查刺客。

王景生又说,既然这刺客要来刺杀沐太妃,那么宫外魏延亭和林家的人也被左磊综安排人监视了起来,名义上说是怕刺客暗害,实际上却是为了在宫内搜查沐华裳,不让她逃出皇宫,也让她没有跟林家和魏延亭互通消息的机会。

魏延亭此番倒是当真怕了,有些坐立难安。

林芷萱却同样的担心:“若是被王景生的人不小心给搜出来了,又当如何?”

魏明煦道:“禁宫侍卫之中已经安排了老十五的人,一旦发现有跟花名册对不上的,一律当做刺客斩杀。事后若是追究起来,就只说侍卫进宫晚,不认识是沐太妃罢了。”

林芷萱点头。

虽然有了这样一件十分诡异的失踪案,但是魏延亭的婚事还是有条不紊地开始准备了。

镇国公府原本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好,还去肃郡王府找过魏延亭,商量要不要延缓婚期。

魏延亭却道:“这日子是钦天监选的,是黄道吉日,若是错过了,今年怕是再没有那样好的日子了。我不想因着宫中有刺客的事,就耽搁与梁大姑娘的婚事,让世人对此怀有各样的揣测,对梁大姑娘加以诟病。”

镇国公一想,魏延亭说的也是,毕竟沐太妃失踪的事魏明煦控制消息,只有几个宗亲和那日参与的人知道,旁人就只当是宫里出了刺客。

若是如此就贸然更改婚期,当真对梁姑娘清誉有损,还会惹人怀疑。

就赞了魏延亭一场,又安慰他不要多心,沐太妃一定会被平安寻回来的。

可是宫中的排查一刻也没有放松。

三宫六院,所有的太妃甚至太后宫里,七司三院,所有的太监和宫女都照着内务府的花名册都挨个清点了,蝇营狗苟的事倒是查出不少,可是人,却并没有多的。

在宫外,左磊综派去的巡捕衙门的人暗自跟踪调查林府和肃郡王府的人,也是一点痕迹也没有找到。

当真是奇了怪了!

林芷萱这几日白日里与几位公主王妃去肃郡王府帮着张罗魏延亭的婚事,魏延亭也是一直在林芷萱一众人身边,并没有与旁人接触。

只是时常魂不守舍,面带愁容。

问他,只说担忧母亲,不知道是被什么样的歹人抓取,能不能平安无恙地救回。

情真意切,而王佩珍一劝他若是如此伤心,就略微放放成婚的事情,魏延亭却又是一番为了梁大姑娘一定要负责任的模样了。

魏延亭的婚事一日**近,宫里宫外都安静得像一潭死水。

宫苑深深,整个皇宫按照规制,所有的太监宫女都记录在档,只有仿佛被人永远遗忘的冷宫,冷清中却隐隐藏着一阵阵的躁动。

那些有罪的先帝妃嫔,甚至太祖皇帝的妃嫔,有许多死了,却竟然也有零星的几个,硬生生在这样的地方活了下来。

寒冬腊月,草堆中窝着一个个瑟瑟发抖的身影,那当中,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两鬓斑白,面容枯槁,可眼神却死死地盯着冷宫紧锁的宫门,眼神从恍惚继而坚定,终于忍不住险些冲了出去,却被一旁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一把拉住:“你要去哪儿?”

她的声音仿佛破铁的摩擦一般冰冷刺耳,听在人耳中,莫名的恐惧,只一句话,就仿佛将那个冲动的女人唤醒。

“我……我要出去!如今,我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逃到另一个牢笼罢了!依旧不见天日……”

“呵,”那个老人冷冷地嗤笑了一声,“你想见天日,就耐下性子来等着!不要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女人也同样以嗤笑回应她:“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在这种地方窝囊一辈子!”

闻言,老人却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听到了一个最好笑的笑话,女人鄙夷地看着那个疯妇,却不曾想老人忽然停下了长啸,一把抓住了女人斑白的头发。

“啊!”女人尖叫一声,被老人的大力抓的头向后仰,两只手想要扒开老人抓着她头发的手,那老人却已经俯身逼近过来:“可是我,会赢!而你,终究会输!没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