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608)

而那人，既然是林家从前的旧人，又是林鹏海当初选出来的可靠的幕僚，那想来不会差到哪里去。

若是二姐姐能有个依仗，自己又何苦将那些伦理道德加诸在她身上，让她在将来几十年的日日夜夜里，孤苦一人呢。

罢了。 随她去吧。

只盼她安好，望她能幸福。

一夜好梦，却不想次日，宫里竟然传出消息，说九姐儿着了风寒，林芷萱吓了一跳，连忙进宫，将九姐儿接了回来，索性病得并不重，不过吃了两日的药就好了。只是林芷萱却命她好生在府里将养着，也不让她年节里乱跑乱逛了。

出了十五，太皇太后要办赏春宴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整个京城上上下下的都热闹了起来。

黄桢才接管了内务府，有许多事情并不很熟悉，廖青却是管着户部几十年的老臣了。况且前朝的时候就帮先帝爷绊了好几次选秀，可谓是轻车熟路。有许多事情上，并不很与黄桢这个黄口小儿商量，大多就自作了主张。

而听闻要给皇上选妃的事情之后，果然忠勇公府先坐不住了。竟然大年里让廖玉菡这个妾室回家省亲，廖青亲自送了女儿回来。在忠勇公府呆了将近半日的时间。

淑慧因着黄桢不中用，成日在家数落他：“你这才当了总管内务府大臣，哪怕是暂代，好歹也是个从二品的职位，怎得就让廖青那个老匹夫给比下去了？

小婶婶给你挣来这个出缺多不容易，这才吩咐你办头一桩营生你就办不好。当初太皇太后一力让户部操办此事，小婶婶可是顶撞了太皇太后才给你挣来的这个差事，还不是为了让你长脸？太皇太后自然更心疼她的亲儿子。所以对你暂代内务府的事情并不十分的看好，怕你不稳重，办不了这样的事。

如今你还不赶紧表现着，当真人家以为你办不了，你就真办不了了！你怎么这么不中用！”

在家里当着一屋子的丫鬟骂了黄桢个狗血喷头。

之后也不顾众人拦着，就径直去了廖青府上，说是去拜年，可实则是去争权的，不过说了两句吉祥话，落了座，奉了茶，淑慧便直言来意：“廖阁老掌管户部多年，从前也给父皇操持了好几场选妃选秀的，自然比我们懂得多些。只是如今毕竟是太皇太后下了旨意，说让户部和内务府一同的操持。

我们也着实不敢躲懒，大正月里劳累了廖阁老，再被太皇太后责备。我原想着，内务府毕竟是宫里的差事，不如就总理内城的选秀，户部从前天南海北的整个大周朝的选秀都能操持了，不妨就总理外城，廖阁老您看如何？”

北京城的内城为达官显贵所居住，外城多为百姓贱民居住，虽然地域比内城广得多，可是里头够格儿进宫的却没有几个。廖青差点被淑慧气出一口老血来。

廖青好半晌才忍住了怒气，道：“公主所言虽然有理，但是臣毕竟年老，外城地广人多，公主也不能欺负老臣啊。”

淑慧含笑道：“瞧您说的，那不如就让黄桢费点力，内外城尽数交给他得了。廖阁老好生享享清闲。”

廖青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这才含笑对淑慧公主道：“这样也似有不妥，毕竟太皇太后指了名让户部来办这差事，老臣想着，不如别分里外，咱们分东西如何？”

淑慧思绪略转了转，倒是个折中的法子：“那便以紫禁城为中轴线，你东我西。”

靖王府、庄亲王府、忠勇公府这些豪门显贵尽在西城，东城多为翰林学士之后，淑慧自然是先替林芷萱着想的，这些才是最要紧，最要抓在自己手里的。

廖青却也不是个傻子，给大清朝管了这么些年的账，最是精明，便含笑点头允了淑慧，才道：“为表公允，京城东西的小姐们选出来之后，内务府和户部互换名册，再重新甄选一遍，另做添删。若是公主觉着我们有什么人要的不妥当，尽可删去。或是觉着有哪家的姑娘贤良淑德，可在甄选之列我们却并没有入册的，自然也可以填上。公主觉着如何？”

淑慧细细斟酌着廖青的话，倒是当真公允，自己虽然拿了东城的权，可是要谁不要谁，户部依旧有着说话的权利。

两两分权，都不能专权。

可当真是个好算计。

淑慧一时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因由来，便许了。

也算是两方各退一步。

第769章 后位

淑慧拿着这个结果，去靖王府跟林芷萱商议，林芷萱听着却只觉着廖青老奸巨猾。这件事原本户部就打算总揽此事，一应人选要与不要，都是由他们说了算。

可是廖青对魏延显实则是没有什么坏心的，他自然会尽心尽力选最好的去给魏延显选。

淑慧挣了好半天，也不过是挣了些活计来给黄桢，按照廖青这样的算法，到最后哪怕林芷萱不喜欢的人，却依旧会被廖家以查漏补缺的缘故加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益处。

林芷萱却只含笑赞了淑慧两句，让她尽心尽力地去办，有什么好的姑娘，只管领到靖王府来，给自己瞧瞧，家世不用太高，只要品性端庄即可。

都说娶妻娶贤，可是太皇太后哪怕不用选秀的形势，只在宫中设宴，这么些女子，一顿饭的功夫，能瞧见的也不过是色相罢了。

林芷萱的意思是，自己先根据家世性情定了人选，然后在去与太皇太后商议，由太皇太后告知小皇帝该选谁，不选谁。

淑慧瞧着天色也不早了，魏明煦怕是要回来了，便也没有多留，只道了告辞。

却不想魏明煦早早派杜勤回来传了话，说今夜在外头吃，又不回了。

林芷萱瞧着杜勤也跟着来气，道：“你去跟王爷，他手臂上还有伤，大夫让多喝些酒，这样骨头好得快。让那些王爷大臣们，紧着灌他，喝不醉今晚儿就甭回府了。”

这样的话杜勤哪里敢回，只唯唯诺诺地应着去了。

林芷萱让秋菊去叫九姐儿和歆姐儿过来吃饭。

冬梅却上前给林芷萱摆放盘碗，一边道：“娘娘别动怒，我听杜勤说，今日开了朝，王爷又推了一条新政，似是不很顺畅的样子。”

林芷萱闻言略微诧异，这几年魏明煦在朝政上顺风顺水，令行禁止。竟然还有敢跟魏明煦唱反调的人？

林芷萱问了一句：“是谁？”

冬梅低声道：“忠勇公。”

果然，这选妃选后的事情一出来，一石激起千层浪。后妃的事还没闹起来，朝廷上竟然就先有动作了。

林芷萱拧了眉头，道：“究竟怎么回事，你仔细回。”

冬梅见状略微一愣，只道：“娘娘，有些事情我也不很明白，只无意间听杜勤提过一嘴。好像是王爷去年就想推行的’养济院’和一个什么堂，因着当初受了伤，没有上朝，所以今年开了印才提了出来。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大臣们赞许的居多，只是户部算了一笔账，说所耗费的银钱太多，户部近日才批了银子给抚远使，做出海之用，今年南方还有两个府闹了饥荒，才发派了赈灾银子。

要是认真弄起养济院来，需要数千两白银，而且要各地征集民间大夫，还是下放太医的事也有争议。再则负责的官员，会否侵吞官银，怕引起贪腐的事情，林林总总有好些，都是忠勇公从前的旧人出来阻挠。

忠勇公更是头一个不同意的，还说西北大军镇守西北多年，粮草每年总是不足，若是有那个闲钱去开办养济院还不如先把军饷给补齐了。那毕竟是为朝廷征战多年的官兵，饿着谁也不该饿着他们。

之后，杜勤说应亲王莽撞，提了如今蒙古已经对大周称臣，没有必要再在西北大量屯兵，说应该将西北大军解散，或是就地转为务农。否则不但没有战事，朝廷每年还要发派大量的饷银去养着那些闲兵散将。还申斥户部，这才是户部应该算的账，而不应该耽误了咱们王爷的利国利民之举。总之在朝廷上就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