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福(617)

魏明煦道：“谢家也是有几分措手不及，他们原本就打算今日松口的，却不曾想延亭竟然会站出来，做那样一番高谈阔论，谢家点了头，我瞧着延亭也很是诧异，不曾想事情竟然这般容易。

满朝的大臣都恍恍惚惚，好似是多日争执不下的事情，今日因着延亭忽然出面，谢家竟然莫名其妙的就不战而和了。延亭还主动请缨，说要替我远下江南，巡游各地，督查养济院和安济堂的筹备，以防有官员假公济私，中饱私囊。”

林芷萱，这哪里是要去巡查官员，明明是想收买人心：“王爷可许了？”

魏明煦道：“没有许，也没有在朝廷上直言不许，说让内阁商议。可是宗亲王爷不得上令是不能离京的。我想他要出京怕是有些困难。”

林芷萱含点了头：“王爷思虑周全。”

只回了方才魏明煦的话：“我正在瞧内务府拟的单子呢。”

魏明煦伸手拿了过来，倒是看不明白上头的圈啊点啊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芷萱道：“这些日子见了几个，有觉着还不错的就勾画了出来。”

魏明煦拧着眉头：“历来选秀也没见他们费这么多心思。”

林芷萱却不以为然道：“那日选秀，大概约要有百余人，到时候能见面说上话的，也不过是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每人一句请安的话罢了，能瞧出什么来？所见的不过是容貌，甚至连家世都问不清楚，品性就更不得而知了。所以这功课还是要事先做好的，否则自己挑了什么人，与我们有利还是有害都不知道。”

魏明煦道：“倒是难为了你。”

林芷萱却忍不住笑了起来，道：“难为的倒不是我，反而是九姐儿。”

魏明煦不解其意。

林芷萱笑道：“起初第1回的时候，是淑慧跟我引荐姑娘来瞧，我因着与淑慧有话要说，故而将那姑娘支去了后头跟几个孩子玩耍，却不曾想，见过之后，九姐儿却在我面前说了许多，那家的姑娘哪里好，哪里不好。竟然都是一些我见不着的。

毕竟在我面前，各家的姑娘都顾念着什么，不敢说话，也不敢动，问她们话也都只毕恭毕敬地回答，或是极力逢迎，反而是面对几个孩子的时候，我索性将丫鬟婆子都撤了，倒是能瞧出些本性来。

有的是当真喜欢他们那几个孩子，与她们亲近，可见本心也是极其善良温厚的，有些不过是在我面前做样子，一旦身边没有了人，就满心满眼的算计，对几个孩子十分的冷怠。

还有一些，对九姐儿他们几个孩子也是用着市侩的方式，奉承迎合，嘴像蜜一样甜，可是让人瞧着就很假。

还有几个，九姐儿说瞧着就是笨笨的，话也不太会说，对他们几个孩子很和善，却也不逢迎，九姐儿与我说，哪怕那些瞧着笨笨的，也比那些太过伶俐太有心眼的好许多。

更别说，还有几个更是举止温柔庄重，不卑不亢，很有大家的风范和气度，就连九姐儿瞧了，都忍不住要去亲近，那几个丫头，谦和有礼却又不曲意逢迎，恭敬自持却又不冷若冰霜，当真是极好的姑娘，说实话，我都有些不舍得送她们进宫去呢。”

魏明煦听着林芷萱一边与他说着，一边指点着名册，上头也标写了拟的位份，倒是忍俊不禁：“看来这一届的宫嫔择选，竟然都是出自九姐儿这个小丫头之手。”

林芷萱听着魏明煦打趣，却无奈道：“那有什么法子，谁让我们九姐儿慧眼识珠，挑的都是最好的呢。”

入了二月，龙抬头的节庆上，皇上要下地耕犁播种，以祝祷来年国泰民安，百姓丰收。

病了好几个月的小皇帝终于露了面，瞧那样子，伤是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今年冬天冷得很，又倒春寒，宫里的迎春黄素馨在二月初才开了花，宫宴的日子定了二月十六。

第781章 野心

直交了二月，户部的册子还没有交上来，林芷萱吩咐了黄桢去催，却不曾想第二日，拿着册子来的不是户部的人，而竟然是楚楠。

楚楠先跟林芷萱邀了功，因着朝廷上新政的事情，听说已经安排下去办了。

林芷萱瞧着楚楠拿来的册子，有许多她是见过的，可大多却都没有见过。

林芷萱将自己拟定的人跟楚楠商议了，楚楠也把这些日子谢家老夫人瞧的人给林芷萱圈了出来。林芷萱仔细地瞧着那几个姑娘的家世，而至于性情如何，楚楠也并不知道，有些她见过一面，有些她连面都没有见着，品性容貌也都只是听说，那样的话就更不可信了。

林芷萱瞧着那边点出来的足有十数人，大都是谢炳初党羽的。林芷萱心中却是喟叹，要么就是当真谢家的老夫人慧眼识珠，能在一众谢家党羽的门第里挑出这样多的好姑娘，要不然就是根本不在乎性情身量，只看门第合适的，就一应要送进宫去，在后宫也结成党羽。

看来，谢老夫人这位亲外祖母，还不如太皇太后尽心。

林芷萱拧了眉头，只对楚楠道：“已经许了你们家一个皇后，这些就不必强求，只一切随缘吧。若是皇上能看得上眼，那自然是好的，若是皇上不喜欢，我们也没有法子强逼，你说是不是？

我和太皇太后的意思，是皇上贵妃由太皇太后议定了，告诉皇上去选，而至于妃嫔，都看皇上自己的眼缘。”

楚楠显然不相信林芷萱的话，小皇帝在这场选妃里很难有说话的余地，恨不能在魏延显选妃之前，连侧妃的圣旨都准备好了，小皇帝不过是看看，太皇太后命人宣读册封的圣旨罢了。

林芷萱这样说，只不过是一个托词，她并不看好那些姑娘。

而至于林芷萱挑选出来的，却与她说的有理有据，每个姑娘什么性格，哪里好，会什么，读没读过书，刺绣如何。贤惠温庄还是天真善良，都清清楚楚。虽然家世低了些，而且都是文官之后，可这些姑娘却是一顶一的好的。

林芷萱将那几个名字给了楚楠，让她拿回去给谢家老夫人瞧，而至于她递过来的名字，林芷萱也说到了赏春宴的那日，她也会留意她们几个，若是当真有好的，皇上瞧中了也说不定。

楚楠并没有为难林芷萱，这就是她们两个的好处了，彼此尽力，又不互相为难，说话也更舒坦些。倒是比直接跟谢老夫人或是谢炳初说话来的和缓些，与她们一不小心哪句话说多了说少了是要放在心里去的。

夜里魏明煦回来，林芷萱将名册递给他瞧，魏明煦放在一旁没有看，那样厚厚的一沓，他只听林芷萱来说，林芷萱细细与他说了打算挑哪几个姑娘，又说了谢家还推荐了几个来，林芷萱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宴会那日再瞧瞧，毕竟百十来个姑娘，说不定还有旁的好的。

魏明煦点头应了，这样的事一应交给林芷萱去安排，林芷萱做事他是最放心的。

林芷萱却提了一句：“这次选秀，该忙活的人都忙忙叨叨得往靖王府里跑，却不曾看见沐家的动静。就连这名册上，虽有些沐家故旧旁支，却并不见沐家嫡系的女儿。”

魏明煦笑了一声，道：“这进宫的，有想进宫的目的，不想进宫的，有不想进宫的主意。沐家倒是聪明。”

林芷萱不以为然：“只怕不仅仅是聪明吧，还有野心。”

魏明煦了然，这也是林芷萱不肯让歆姐儿进宫的原因之一，因为魏延显的这个皇位做不做得长久还不好说。

若是魏明煦当真有一天起事，那嫁进宫中的那些女儿该怎么办？

杀了，还是守寡，或是改嫁，又有什么好的出路。况且宫中已经有了沐华裳，新人进去也不过是锦上添花，有些边边角角的小杂鱼就够了，没有必要牺牲嫡亲的女儿。

况且沐家也是知道，与谢家一样，哪怕她们举荐了嫡亲的女眷，如同谢锦年之流，林芷萱会不会同意都还难说，说不定又疑心她们要去和沐华裳勾结，在宫中搅动风云呢。毕竟如今朝堂上，魏延亭对魏明煦那可是忠心耿耿，绝对的拥护，尤其是在新政一事上，几乎身先士卒，虽然出不了京城，却亲子去督建济安堂和养济院，对魏明煦马首是瞻。这个时候又怎么会去触靖王府的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