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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千秋(127)

作者: 邢风风风风 阅读记录

“梦里感觉不到痛苦,你不必为了我伤怀。”齐轲低声安慰着白时琛。

白时琛不语,由着他搂着依偎了一会,两指弹在齐轲手上,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

齐轲一屁股栽进浮洲河中,往昔的碎片好似觅食的鱼儿涌上来,啃咬着齐轲的手臂脚踝,他抽出手,手心里躺着一块碎片,闪闪烁烁倒映着他的一生。

白时琛单膝跪在他的面前,双手捧过那块碎片,复而又将它小心翼翼放入浮洲河中。

齐轲听见白时琛软软糯糯的声音,他似乎哭过,就连话语之中都带了一丝鼻音:“你的命数尚未穷尽,该回去了。”

“回去?回到哪去?”齐轲急忙抓住他的手问道。

他还能回到哪里去?回到那个没有白时琛的地方去?

虽然撒手不管云崇裕他们的事不太好,但是对于齐轲而言白时琛就是一切,没了他自己也不能独活,他二人早就紧紧连接在一起,只有失去之时才知道这个人有多么重要。

只是他没有挽回白时琛的机会了。

既然不能同生,那么共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白时琛红了眼眶,指尖在齐轲手背上流连不去,低声安慰他:“自然从哪儿来回哪去。”

“我不想回去,少我一人也无伤大雅,让我留在这儿陪你吧,好么?”齐轲像是在恳求,话语中却又带着一丝不容抗拒。

“不好,你答应过我会去接我的。”白时琛执意要与他较劲,白净的脸上也带了一丝愠色。

“放心吧,十代可比你懂行道多了,他压根就不需要我保护他——”

齐轲话尚未讲完,白时琛伸手捂住他的嘴,摇摇头:“但是我很怕,醒过来的时候入眼的是一片漆黑,我还以为我在梦中,后来发觉自己会痛会饿会难过,才意识到我已经重生了。”

“可是你什么也想不起来.....”齐轲仿佛一只气恼的野兽,耷拉着耳朵嘟囔着。

白时琛的视线投向远方,眼底映射出一个小小的身影,他忍俊不禁道:“融血而死之人,这一笔账是要还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还需要多久才能想起来,或许十年,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不要放弃我,我只有你了,齐轲。”

他的眼中闪着光芒,齐轲看了不忍,不由自主移开视线,自嘲般一笑了之。

“齐轲?”白时琛得不到他的答复,心中惴惴不安,迫切地质问着。

“你被云瀚舟关在地宫的时候也害怕么?”齐轲问。

白时琛一愣,释怀般松了一口气,齐轲拿他无法,就是见不得他这幅样子,这等心知肚明的事情他竟然一时未能记起来。

他连忙摇摇头:“起初有些怕,可后来想到你,指望着有一天能够再度重逢,我便不怕了。”

“那你还说十代害怕......”

“因为‘我’不够坚韧,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没有记忆没有认知,自然怕的要死,你稍微对我有点耐心成不?”白时琛敲他的头,佯装发怒。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哪还有拒绝的余地?”齐轲拿他无法,绕绕头牵着他站起身,“百年也好千年也好,只要我命数未尽,我一定会等着你记起来那一日。”

“嗯,谢谢你,齐轲......我对你.......”

“别,先别讲。”不仅仅是齐轲止住他,白时琛自己也主动打住,两人相视一笑,像孩童般咯咯笑了起来。

齐轲在他的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温柔地拥住白时琛,他的动作轻柔,生怕力气太大折损了纤细的圣子。

白时琛伸出手环住他,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齐轲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中,蹭了蹭低语:“等你何时想起来了在与我说,给我留一分期盼。”

“我答应你,一定会回去的,一定。”

........

“凡人,好受些了?”

再度睁眼时,胸前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齐轲眯着眼观望石座上瘫着的孩童,抬手挣扎着,这才确认了自己还活着。

十代见齐轲不理他,一张小嘴嘟起,黑着一张脸跳下石座徐徐走来,蹲在旁边,小心翼翼瞄着齐轲。

“我还......活着.......”齐轲松松地握握手,复而无力地搭下,脑袋偏在一旁毫无血色。

“你当然活着,毕竟饮了我的血,哪怕是想死都死不了。”十代悠悠然讲到,一手点在齐轲额头,暖暖的法力流入肺腑,脸色也随之好转。

“饮了你的血?”

“照你的伤定是活不了的,不过我有些在意的事情,这才大发慈悲帮了你一把!”

齐轲并不知他在指什么,自己被一箭穿心后只记得十代的冷眼还有他的漠不关心,那样的窒息感油然而生,扼住了他的咽喉,夺走了他的呼吸,最终意识也跟着沉沦在深渊中。

他在意的是我为何能够突破石像来到此处?

“你......”

“唉,你就别说话了,我在意的是你似乎知道我是何人,我来自何处,我究竟做过什么。”十代粗暴的捂住他的嘴,小小的身躯来回飘荡在齐轲眼前,好似黑夜中的鬼魅。

齐轲张着嘴,没发出半点声音。

“我醒来之后什么也记不起来,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但你是第一个叫出我名字的人,所以我才决定救你。”十代自上而下望着他,四目相对,试图从齐轲呆滞的眼神中攫取什么有用的信息。

他问:“我叫什么名字?”

齐轲脑中浮现出神树之前屹立的白时琛,他缓缓闭上眼,喉咙中喑哑地念出孩子的名字。

他的声音低哑,模糊地甚至有些听不清楚,可传入十代耳中却那样清晰,那是一个承载了百年风雨的名字,文雅又气质翩跹。

“时琛是么,宝玉才能在这悠久的时间中留下,是个好名字。”十代喃喃,他跪在齐轲面前,勾身轻碰齐轲的额头,神识交缠,抚平齐轲刺痛的伤口。

“......那么你又是什么人,能不惧都护六骑来此地找我。”

齐轲一愣,他们是什么关系?不是情人,不是家人,友人?多次与他刀锋相见,还能算得上友人么?

他低笑一声,缓缓道:“我不过奉命看管你罢了,你对少族长有着不可或缺的作用.......”

“你在说谎,齐轲。”十代打断他,脸上不带一丝表情,齐轲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一时半晌接不上话来。

无言的沉默蔓延开来,终还是十代率先打破了沉默,他仰起头望着远方,犀利地转移话题:“你说少族长,他人在哪?”

山的另一端,千诸与延舒双刀相接,千诸见招拆招,竟能将延舒压过一头,他双手紧握刀柄,全力一甩,刀光化虚为实,生生划破了延舒的手臂。

“......千诸,我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一个人。”陌岐怂到一边,大大的斗篷掩罩住昏睡的秦琅睿,千诸毫不在意地挥刀再次攻上,延舒招架不住,庞大的身躯不停后退。

千诸拭去脸颊残留的汗水,对付延舒看似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将延舒的大刀挑开。

末了他问:“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陌岐咽了口口水:“我以为.....你不是武将.....”

“那你倒是小瞧我了,‘快刀’之名可不是捡来的,整个夜影门上下除了齐轲不出第二人能与我为敌。”

延舒冷哼一声,不屑地望着千诸:“你也就敢在夜影门逞威风,长坷族全族五百来号人,除了齐轲外还有不少人吧?”

千诸故作深沉,思索了一会点点头:“那确实,少族长与上古术士我可不敢说比他们厉害。”

延舒倚着刀,不住喘息,与秦琅睿千诸二人缠斗耗费不少精力,难免叫他撑不住,他只能盯紧闲暇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千诸反倒不给他歇息的机会,他收回刀上前一步,勾唇微微笑道:“延舒前辈,你与我为敌是不会赢的,你善力而我精于速,论拆招你更适合与琅睿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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