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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春(32)

作者: 蜻I蜓 阅读记录

自己背上有标记,这是她十八年以来头一回知道。她震惊地心跳都乱了!这标记意味着什么,她清楚得很。兴许是娘亲留下的,她苦笑,这也许是她娘亲给她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只是——莲花,是什么意义呢?是祁老二说起的那个十里荷塘么?师父说娘亲是嘉定人,难道娘亲年轻时喜爱莲花么?哼,到底是关心则乱了。

春荔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个了,便问:“清风神医能不能给祁家大少爷治好啊?我看他整日里怪可怜的,连自家人都那么对他。”

卿小芙唉了一声,手下加了力道,“要不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呢,那大少爷不是祁夫人亲生的,当然待他不好了,就算是病治好了,也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不是说祁老爷只有这一个夫人么?”她一直以为大少爷和二少爷是亲兄弟呢。

卿小芙说:“祁家的老爷当年为官时,本来是只有一个夫人的,一家人过得和睦又幸福。可是后来冒出来个谢氏,她手段多得是,把原配夫人给生生气死了,祁老爷那时候官场失意,祁家正逢多事之秋,正是需要借外力的时候,想必你也知道了吧,咱嘉定城中有四大家族,乐家,谢家,连家,还有朱家。其中这谢家排位第二,可想而知当时的谢氏对祁老爷来说有多大用处,所以就变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我觉着,祁老爷还有大少爷定是恨谢氏的,只是敢怒不敢言罢了。”

“祁夫人这个女人真狠毒。”春荔说着意欲转身,“好了,你也歇会儿吧。”

卿小芙收了手,抬头看了看天色,“将来你若是嫁进祁家了,少不了还要和她斗法呢。”

春荔笑,“那我就先把她治明白了,再嫁进祁家。你和乐神医什么时候办喜事?”

“我们啊,还早着呢,清风的大哥到现在还未娶妻,怎么也得等大哥成亲了才能轮到做弟弟的啊。时候不早了,咱们也收拾一下回去吧。”

两人回城中时,正是戌正。

大街上好些男男女女,湖畔停靠着盏盏花灯,欢声笑语,热闹极了。

卿小芙给春荔送回客栈便回家了。

今日对春荔来说,意义非凡。她开始觉着,也许自己留在嘉定城中,并不单单只是为了祁衔,也许冥冥之中,是另有原因。

就像祁衔说的,缘分这种事儿,可说不准,毕竟一切都是有可能的。这么想着,她的心就雀跃起来了,她飞快跑上二楼,想让师哥帮忙找来两面镜子,去阡陌的屋子不用敲门,她激动地推开门,却没想到坐在房中的还另有其人。

春荔嘴角的笑尴尬地停住,她看向阡陌身边的人,平淡道:“祁老爷,您来了。”

祁连山眼中含泪站起身迎上前,“儿媳你可回来了!快随我回家吧,衔儿他……”祁连山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作者有话要说:

第32章 老虎威

第三十二章老虎威

“你家老二怎么了?”春荔不动声色避开了他的手,看向阡陌。

阡陌倚着墙站着,撇撇嘴,表情甚是嫌恶。

这老家伙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见着师妹进门就立马哭得跟死了老娘似的,忒过分了,拿他们崇明山的人当低智痴儿啊!

春荔看阡陌的模样,心下也明了了七八分。祁家这老头子连匕首插大腿这种把戏都能演得出来,区区掉个眼泪儿不过是小菜一碟儿。在家里与那祁夫人恐怕又不知合计了什么损招儿要使,这是需要用她了,否则为何半个月里都不闻不问的,偏偏今夜过来呢。卿小芙不是说了么,兰永宁有好几个儿子,见天儿地琢磨着如何报复祁家呢,恐怕和这回祁老爷的突然造访不无关系。

她不屑地哼笑了下,慢悠悠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斟了茶,一连喝了三杯后,祁连山还在一边抹眼泪儿。

他愿意装模作样,她便看着。什么时候等他累了演不下去了,她再继续瞧他演得下一出儿便是。

阡陌知道师妹这是存心要和他耗下去,可是他听不下去了。大晚上的,一个老东西跑来自己屋子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到了夜里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他走过去一把扯下祁连山正在擤鼻子的手,声音里满是不耐,“我说祁老爷,你歇会儿吧,有话就说,没事儿就回去。已经很晚了,我们还得休息呢。”

祁连山听出了阡陌要撵人的意味,甩了他挟制自己的手,“啊……”得一声哭得更欢了。

阡陌抠抠耳朵,无奈道:“你说完再哭不迟。”

祁连山抖抖肩膀,“我难过,说不出话来。”说完又开始抽泣了。

“祁老爷,”春荔几乎是笑着说的,“您还是实话实说吧,您的那些花招我早都看厌了。”

这话让祁连山一愣,他蓦地抬头看向春荔,“儿媳,你怎能这么认为呢?公公对你可是一片真心。自从那夜你和你师哥救了我和老胡,我就发誓今后站在你这边的。事不宜迟,你先随我回家再说可好。”

祁连山说罢迈了两大步到了春荔近前儿,本想伸手去拽她跟他回家,可是被她那满含讥讽的眼光一瞧,浑身陡然一颤 ,竟也觉得无地自容了。唉,祁连山鼻子一酸,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被个后生晚辈明晃晃得嘲笑,也是醉了。

春荔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双腿交叠。声音里却是散漫带着笑的,“您不跟我说清楚,我就哪儿都不去。左着我与祁家也没有关系。”

“你这孩子!”祁连山急得坐到了她对面,作苦口婆心状,“儿媳怎么能这么说呢,你是我们祁家的儿媳妇,不回家总在客栈里住着算怎么回事儿。”

我之所以在客栈里住着还不是拜你们所赐,真眼说瞎话的本事都到家了!春荔觉得可笑极了,“可是你们认的儿媳妇不是我这个乡野丫头,你们只认那身份尊贵的郡主。”

“谁告诉你的?”祁连山一着急说秃噜了嘴,说完也觉着不妥,缓了会儿心神儿,才叹息道:“儿媳,你千万别生气,郡主那是皇上指给衔儿的。你也知道,君无戏言一言九鼎,咱们做子民的,只有遵旨感恩的份儿。而你呢,你是与衔儿从小有婚约的,你们俩都是祁家的媳妇。我们都认。儿媳千万不要妄自菲薄,依我看,你比那郡主强多了。公公第一个认你。”

春荔笑得意味不明,“那为何之前不认?为何在今晚认呢?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吓人的风声,让您二老觉着恐怕要睡不好觉了吧?”

这一番话说下来,祁连山的脸色都白了,他不敢置信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一圈春荔,拍案而起,“你到底是人是妖啊?怎么什么都知道!”

春荔微笑道:“所以你在我面前没必要假装着,这样我看了倒累。”

“好!”祁连山长出一口大气,复又坐下,脸上已经有了血色,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何况说了也是白扯,人家心里明镜儿似的。左着他脸皮子厚,这一小会儿的功夫又成了没事儿人一样,便腆着一张老脸对春荔道:“儿媳,我说实话!我是来请你去保护我们的!虽然这做法有点儿不是人,但是我们真是这么想的!请你看在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的份儿上,请你看在衔儿的份儿上,不要见死不救!”

“您早这么说,咱们都不累了。”春荔说着又倒了一杯茶。

祁连山看着她缓缓执起茶盏,又往前挪了一步,“所以你就看在我这么诚实的份儿上,跟我回家吧。”

“为何祁夫人不来呢?”

“她没脸来见你。”

“这样啊,”春荔故意拉长了音,然后,毫无预兆地将手中的茶水尽数泼在了地上。

祁连山下意识地抬了脚,“儿媳你这是作甚?”

春荔道:“覆水难收的道理您也懂,当日我就如同这茶水一般,被祁夫人毫不犹豫地泼出去了。你说她若是早想到会有今日,还会不会选择那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