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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不容易(30)

“竟是一条鞭子?!”秦川目光炯炯地盯着荆无忧的袖子,整张黑脸都在发光,“是用什么材质做的?藏在袖子里不会很沉吗?我刚才看它挺长的……还有那个,这么细的鞭子使起来能给得上劲儿吗?还有还有,你刚才是怎么把它收进去的?我怎么感觉你就是抖了一下袖子,它自己就进去了?”

荆无忧:“……”

他一下问了这么多问题,她都不知道先回哪个了。

正想说你一个一个慢慢问,严绍黑着脸开口了:“先下山,等你跟他说完,我血都要流干了。”

荆无忧一听就急了,连忙说:“是呀,秦世子,我们还是先下山找大夫吧,我这袖鞭的事,回头有机会再说给你听吧。”

秦川虽然心痒得厉害,但也知道这会儿不是聊天的时候,便嘴巴一咧,露出了一个爽朗憨厚的笑:“行,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荆无忧:“……?”

严绍:“……!”

谁邀请他回家了?这小子也他妈自来熟了吧???

***

罗氏刚才就听说不远处的山上有人遇到了刺客,但那会儿她正在跟死对头英国公夫你来我往地打嘴炮,根本没认真听,自然也就不知道出事的那俩倒霉鬼就是自家儿子和未来儿媳。

远在后院厢房里的宁远伯就更不知道了,他正和刘庆远聊得开心呢。

只有刘庆远一直分神注意着外头的动静,心里暗藏着兴奋与期待。

今天这些杀手可是他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据说非常专业,从来没有失过手。

按照他们的计划,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人把严绍那小子引去后山那个位置偏僻,方便下手的林子里了。

等他进到那林子里以后,埋伏在那里的杀手们就会跳出来杀了他,然后故意闹出动静,引来周围的游人,在他们面前上演一出“复仇”的戏码,给他的死冠上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会以为那小子是死于自作孽——就算有人不信也没关系,反正一切已经死无对证,还不是他想怎么操作就怎么操作?

刘庆远想着就忍不住往窗外看了一眼,姓严的那小子这会儿应该已经断气了吧?

刚这么想着,门外突然有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伯爷!伯爷不好了!世子出事了!”

刘庆远先是一惊,随即就是大喜。

计划成功了!

太好了哈哈哈!

然而没等他兴奋完,那报信之人就喘了口气继续道,“世子与荆姑娘在山上遇到歹人,受了不轻的伤,这会儿、这会儿被人抬回来了!”

刘庆远:“……”

刘庆远:“!!!”

说话不喘气会死吗???

宁远伯不知道这倒霉表弟内心的起落,一听这话简直懵了,好半晌才猛然从椅子上跳起,一叠声地问道:“你说什么?绍儿和无忧受伤了?怎么回事?伤得重不重?谁伤的他们?他们现在人呢?”

“就在前头的客房里,已经有人去请清风道长了……”见宁远伯拔腿就往外跑,报信的小厮忙跟了上去,“伯爷,伯爷您慢点跑,当心脚下!”

留下刘庆远僵立在原地,心下什么欢喜都没了。

没死……

那小子竟然没死!

他又惊又怒,简直恨不得马上就冲到那些杀手面前,抓抓他们的衣领子好好问问他们是怎么做事的。

可是不行,这会儿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刘庆远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挤出一副惊恐担忧的模样,快步跟了上去。

清风道长是长明观的观主,能掐会算还懂医,在外头颇有名声。

听说有贵客受了伤,正在屋里打坐的他很快就赶来了。

宁远伯冲进屋的时候,他已经帮伤势轻些的荆无忧上完药,正在给严绍处理后背的伤口。

一旁的软榻上,比宁远伯早一步赶到的罗氏正抱着荆无忧呜呜直哭,与她一道的汪氏等人不方便进来,就留在了外间。

宁远伯看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显然是吓坏了的媳妇儿,再看看后背血迹斑斑,整个人狼狈不堪的儿子,腿脚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

“绍儿!绍儿怎么样?你!是谁伤的你?你告诉爹,是谁伤的你!爹找他算账去!”

看着颤抖着往床边一扑,眼泪就掉下来了的便宜爹,严绍嘴角一抽,有点哭笑不得。

找人算账?就他?怕不是去送人头的吧。

又见旁边的便宜娘也在一边怒骂凶手一边掉眼泪,严绍额角隐隐发疼的同时忍不住就说了句:“行了,我还没死呢……”

“呸呸呸!”罗氏被那个字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冲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重重拍了两下,“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老天爷您可千万别当真!”

猝不及防之余被拍了个正着的严绍:“……???”

清风道长也被罗氏的举动吓了一跳,随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请伯爷与夫人放心,世子的伤与这位姑娘胳膊上的伤一样,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并无大碍,只要回家好好养上一阵子,平日里多注意些,不要让伤口碰到水就好了。”

刚进门就听见了这句话,刘庆远步子一僵,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担忧之色。

宁远伯和罗氏却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连连与清风道长道谢。

清风道长摆手表示不必:“这是贫道应当做的。二位要谢便谢外头那位秦世子吧,听说是他带人赶过去救了世子二人,并把他们带下山的。”

“秦世子?”宁远伯一愣,刘庆远也是眼神一沉。

哪个秦世子?

“就是英国公家的长子,秦川。”严绍是秦川的贴身小厮背下山的,罗氏刚才与他见过,这会儿想起来心情便有些复杂。

因为她上一刻才刚跟人家老娘交过锋,还仗着上回陈掌柜那件事狠狠压了她一头,气得她差点七窍生烟。

结果还没爽快几下呢,对方就摇身一变,成了她儿子的救命恩人的亲娘。

罗氏:“……”

罗氏几乎能想象到英国公夫人这会儿欣喜得恨不得叉腰大笑的样子,但看看床上狼狈不堪的儿子,再看看身边小脸苍白的未来儿媳,她到底还是默默咽下心头那口气,说了句,“是得好好谢谢那孩子,回头伯爷与我一起去一趟英国公府吧。”

宁远伯自然没有不应的。

严绍却因为便宜娘这句话有一瞬间的意外。

这救子大恩可比陈掌柜那事儿重多了,她知不知道她这一去,以后就再也没法在英国公夫人面前昂首挺胸了?

应该是知道的吧。

但她还是愿意亲自去道谢。

还真是像便宜爹说的一样,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可惜他们真正的儿子——原主却早就已经不在了。

这一刻,严绍心里突然泛起了一种淡淡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有点陌生,他一时间品不出它的味道。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终于明白,这是羡慕——对原主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羡慕。

***

清风道长给严绍上完药就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了宁远伯两口子,荆无忧,严绍,还有刘庆远。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们?”

知道两人不会有什么大碍之后,罗氏就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了神,宁远伯的脸色也好转了很多,只是还是心疼得厉害。

“是啊,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当众行凶?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儿子再不好,那也是他们亲生的,他们可以打可以骂,却轮不到别人伤害他。还有无忧,一个娇娇小小的姑娘家他们都不放过,实在是太可恨了!

“谁知道那群人什么毛病!”不着痕迹地与荆无忧对视了一眼后,严绍一脸烦躁地开了口,“我俩好端端地站在那说话呢,他们就从林子里跳出来了,然后二话不说就拿刀砍了过来,跟他娘的疯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