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在几十年前的计划,唯一疏忽的就是时间。已经过去几十年了,这几十年的变化终究是向前的。”
海西西没听明白桑温的话。
桑温却打开光脑,将一篇联邦官方短篇小说大赛的初赛稿件,放在了她面前。
海西西看去。
【……我问你,你做过奴隶吗?如果你做过奴隶,你就知道做奴隶是怎样的一种绝望和折磨。
可现在绝望和折磨都离我远去了。我此刻想活下去,便会在联邦的光辉照耀活下去。我此刻不想活下去,便可以在亲人的陪伴下从容赴死。
我的生与死,我的爱与罪,都是属于我的。我不再像作为奴隶时候的那样,生死都由贵族老爷们做主。
……】
桑温抱着胳膊,看着台上的肯汀:“现在的人民,不再是曾经被愚民政策和知识控权制度教化出来的群众了。”
“没有人想永远跪着。”
他看着海西西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苏烟雨小可爱的地雷!啾咪!谢谢营养液的投喂呀!么么哒是A子吗。 17瓶;越梓复 15瓶;我是小可怜QAQ、离主 10瓶!感谢嗷呜呜抱住亲!
第135章 135告同胞书
135
全星际人民都看到了联邦总长的全息直播。
总长肯汀就站在所有的目光聚集处, 站在会议厅的高台上, 也就像是站在生与死的交界处一样。
强制性的公告。
是联邦政府掌权的几十年来, 是和平时代真正到来的几十年间,第一次这样大型的强制性公告。
人们还带着几分迷茫, 人们看着他们信任的联邦总长。
人们听见窗外各种各样大型机器运转的声音,听见孩子的呢喃,听见爱人的呼唤。听见联邦总长郑重而严肃的声音。
“我不知道你们, 是在哪里听到这次全息公告。或许是在家里,或许是在医院,或许是在奔驰去见自己家人的飞船飞行器上。”
他的声音稳重中, 带着几分沉闷。
“我愿意将所有美好的、积极的消息给你们,可宇宙和人生总是危机四伏的。我就职的那一日, 发誓会永远忠诚永远热爱, 永远先群众之前去深陷危苦。”
人们看见肯汀说到这里的时候, 他张了张嘴,又合上, 喉结狠狠的滚动了一下。
肯汀说道:“流感是不存在的, 是没有流感的,不会有传染范围这么广的流感。”
在看着全息公告的人们更加迷茫。
有个孩子还指着肯汀的脸, 另一只小手想去摘掉脸上的防护头盔:“妈妈妈妈, 总长说了, 是没有流感的!呼,我可以不用戴这个头盔啦!我也可以明天就去上学了对不对呀?”
孩子的母亲一把按住了孩子的手,紧张的看着全息景象中的肯汀。
“这是一场帝国残余方面发起的细菌战, 就像曾经的海云星灾难撤离事件的那样。海云星的时候,帝国方面将细菌病毒投入退役军人疗养院,为了避免彻底传染开来,几千名退役军人选择自我牺牲。
现在过去了几十年,这种细菌病毒被研发得更加霸道,所带来的死伤性更强。联邦的每一位都享有知情权,政府在紧急商讨之后,选择将真相告知群众。”
整个星际,所有人都被强制公告了肯汀的讲话。
整个星际,在此时此刻鸦雀无声。
人们的眼中带着未能褪去的迷茫,病床上的人流露出绝望。
他们看着肯汀,看着他们的联邦总长,他们的联邦领袖肯汀。
“这是一场战役,联邦政府将坚守在群众的一端,必要时,联邦政府全部公职人员与联邦军队全部军人——将毫不犹豫的献出自己的生命。包括我。”
“在此次危机战役面前,人类依旧平等。”
肯汀呼出一口气,看着光脑,就像看着他的几百亿的联邦人口:“人类平等。这正是几千年前,联邦建立时候的唯一目的。”
-
“你们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艾登看着面前的全息景象喃喃。
他笑出声来,越笑越大声。甚至笑得有些咳嗽,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开始呕吐。
事情发生之后,艾登这边就被特殊部队控制起来了,但是无论审讯人怎么问询,艾登都是沉默的,都说出一句话,连一声鼻音都不发出。
只是在所有人都陷入焦急的时候,他反而会轻笑着从喉咙口发出嘶嘶啦啦的喑哑声音。就像是对所有人的戏谑与侮辱一样,仿佛所有人都是他掌中的玩物,他却是一切的主宰。
“你们还没搞懂你们的处境吗?”艾登笑到脱力,看着自己面前一众脸色铁青的军人。
他装模作样的叹气:“哎呀,你们的处境,有什么资格这么说话?平等?战役?现在是帝国才有完全的主动权!帝国才能让你们活下去!平等?哈哈哈哈哈平等?平等的死,平等的火化,平等的化成灰哈哈哈哈哈!”
“你!”他看向一位军人,“你现在放了我,等到帝国重新统治星际的时候,我封你做男爵啊?哈哈哈我登基的时候,我做皇帝的时候,我封你做内阁大臣哈哈哈哈哈!”
而此时。
在病床上面的图维维,一面艰难的靠着辅助器呼气,一面对着图巴巴的方向抬起了手指。
图巴巴连忙附耳过来。
“把我、我的……我的笔拿来……”
图维维是典型的星际人类,向来也不怎么用笔写东西的。但是他此时此刻已经没有足够的力气和精神力去支撑自己的光脑的运转了。
于是他要笔。
“爷爷——!”图巴巴发出了一声哀嚎。
图维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但是手指仍抬着。
谁都懂这位老人的意思。他要笔和纸,他要写些什么。
图巴巴脸颊上面尽是泪水,手脚麻利的把图维维扶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在面前支撑起一个小桌板,摆好了笔和纸。
老先生抬起了干瘪的像是老树枝一般的手,抓住了笔。
“告……联邦……同胞……书。”
《告联邦同胞书》。
【亲爱的联邦同胞,我写下这行字,竟废了很多力气。我明白我时日无多,也将平静的接受死亡的到来。我自然是要死的,可我不甘心联邦就这样走向死亡与覆灭。】
图维维的字向来是很好看的。
优雅到张弛着从容不迫,不会再有这般好看的字,字如人一般温和慈蔼。
可现在他写出来的,是不比三岁孩子写的工整的,乱而杂,虚虚实实不分明,恰似正吊着一口气,虚笔的时候,生怕再没有半分力气。
【这几千年来,从人类踏入星际时代的那天起,帝国就占据了统治地位。狼子野心没有藏过一百年,便推行奴隶制,大肆焚烧书籍,禁止平民接受教育,洗脑人民对贵族皇室忠诚。
我们损失了太多同胞的性命,他们不是死于意外,也不是死于光荣;没有死于拯救,也没有死于浩渺。他们死于一声贵族的调笑,死于一件皇室的衣裙,死于一场猎奇的斗兽表演。
可这一切都没有将我们击垮。我想起来很多的作者,喜欢将弱小的生物比作尘埃。我们也是尘埃,星尘和灰烬是宇宙中最不值一提的存在。可尘埃永不曾消散到失去最后一粒。我们也永远没有被真正的打败、征服、消灭过。】
图巴巴就半跪在病床前。
他看着自己的爷爷,艰难的呼吸微弱的,写下一行行的字。
他该劝他注意身体,该强制性的拦住他所有动作,让他只能躺着养病。
可图巴巴一动没动,他只是心头像是被放了一把烈火一般灼痛,红着眼睛,眼底像是要沁血一样,帮着爷爷调整纸张的角度,让他能省那么一点儿点儿的力气。
【我知道“同胞”不应该用于我们,我们不是同一个国家,也不是用一个民族,更没有用着同一种语言,熏陶着同一种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