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到那一天。”希雅耿直道。
“我想想不行吗？”
希雅看向素意：“我告诉过你，她很危险。”
素意耸耸肩：“这就是我想要的危险……抱歉，希雅，我不知道他们谁给了你这样的信心，反正我至今都还没有。”
“施烨也不行？”希雅问，“他知道我们想要什么，他能理解，他也有足够的力量，如果作为战友，我相信他。”
“那如果我告诉他，我一直不相信他，在利用他，并且还在他的帮助下，开发了亚当，想威胁全人类，他还会这么真心实意的跟我们走到一起吗？”素意笑了笑，“我是樊素意，我身份曝光的那一天，就是我站在人类对面的那一天。在我释放潘多拉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容不下我了，我只想最大限度的利用我的身份，我觉得这样很好。”
“可我不希望你们任何一个人在拥有第二次机会的时候还走上过去的老路！”希雅低吼，“明明你重新容于世界的机会就在眼前，你不用，你偏要把自己放在反派的位置上！还和她一起，重新把天赋公平党，变回伊甸园！这有意义吗？过去的教训，还没受够？！我们都倒下了，还有谁来保护新生的女孩？！”
“不是我们。”素意道，“你不在里面。”
希雅一顿，她整个人僵住了，看看芳芳，她继续把玩着572，嘴里哼着曲调不明的歌；她又看看素意，素意看着她，眼神沉静，还带着些微的怜悯：“抱歉，以后的路，可能要你一个人走了。”
“……不！这不行！”希雅忽然伸手去夺芳芳手里的572，“把它给我！”
芳芳早有准备，往后一仰就躲开了希雅的手，她高高举着572，嬉笑：“瞧瞧，我就说不能告诉她！”
“要说的。”素意冷声道，“不说清楚，以后她意识到了，犯浑就不值当了。”
“现在她就不犯浑了吗？”芳芳又往后一仰，再次躲过希雅的手，两人隔着一张长长的实验桌，希雅一时半会没法绕过来，她并不知道样品柜中其他金黄色的其实都是解药，以为芳芳就已经拿着完全版，所以死死的盯着572：“把它给我。”
“希雅，你是有大局观的人。”素意在一旁一动不动，仿佛隔岸观火，“我和芳芳如果这时候身份暴露，都不会有好结果，只有你已经可以在这儿正常生活，你必须稳住，在未来为平权会保驾护航。”
“大局观让我在一百年前向人类举起了屠刀！我知道那是什么滋味！”希雅嘶声道，“所以大局观不会允许我在一百年后眼看着你们再次站到人类的对立面！有办法的，肯定有更好的办法，绝不需要牺牲你们两个！”
“她说我们是牺牲呢。”芳芳笑起来，“看来她承认我们在这一场战争中的贡献了。”
素意无力的笑了笑，她还是束手站着，看芳芳举着572玩一般和希雅绕着实验桌转圈圈，希雅并不是真的要和芳芳动粗，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件事情她已经没法更改。
因为“陆垚”已经和亚当绑定了，这条黑路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这时候只有顺着这个计划埋头走下去，就算她这时候拿出了潘多拉的解药，也不见得会讨多少好。最好的时机已经被她放弃，素意这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成为那个真正的恐怖女王，幕后黑手，在万人唾弃中让全世界战战兢兢。
而芳芳身后的归璞，是真正掌握亚当的最好的势力，不管他们用不用，他们都可以让亚当存在着，却又无迹可寻。
唯一能清清白白的立于这世间，在亚当的支持下保护女性的，只有她，希雅·罗德里格兹。
“我猜到的。”希雅的语气里有些绝望，她寒冰一样的瞳孔一片湿润，“在大门外，听说你开发了亚当，而平权会和此无关的时候……我就觉得……潘多拉又要重演了。你们没告诉我，你们不是要甩开我，就是要留下我。”
她在芳芳的对面站直了，眼泪流了下来：“我不喜欢你，”她看了看素意，“有时候也不喜欢素意……”
素意和芳芳同时笑了一声。
“但没有你们，我一个人走不下去。”
实验室一片死寂。
忽然，一个清脆的噗呲声响起，芳芳“啊”的一声，低头摊开了手，猛地瞪大眼：“素意！”
素意赶紧跑上前，正看到芳芳手中一道血痕正在出现，试管碎渣带着金色的液体一起滴落，金色在还没落地的时候就变成了无色。
她把572捏碎了？！
“我让你放下的！这只是普通玻璃！”素意头皮都麻了，叫起来，“手摊开！”
“哎呀，疼。”芳芳还不介意，“这又不是毒……嗯，会怎么样呀？”
“挥发得快……没事。”
希雅在对面看着，她见惯了血的，此时却比素意还不安：“抱歉，我不该追你。”
“没事儿，我早想毁了它。”芳芳看着地上的碎渣，任素意忙来忙去的给她去玻璃、擦血、消毒……“嘿，医生，真的没关系吗？”
素意头也没抬：“又不是毒，而且还没完全。”
“嗯~那我把那边的都摔了也行哦？”
“重新做出来的钱你给就行。”
“哈哈！”芳芳完好的手撑着下巴，抬眼看希雅，“像不像以前你下战场的时候，她就这么给你包扎。”
“恕我直言，她没给我包扎过。”希雅道，“都是医疗兵做。”
伤是小伤，素意很快就处理完了，三人在实验室也逗留了够久，芳芳都流血了，那就没什么可吵的了。
虽然三个人都心思沉重，还是只能跟着运输机器人往外走。
“嘿，希雅。”芳芳走在最后，突然叫住了希雅，等她回头，笑道，“好好干哦。”
希雅白了她一眼。
“否则，我就让去见卡辛。”
“哼！”希雅转头走远。
芳芳在后面笑嘻嘻的摇头，宛若一个胜利的将军。素意却瞥了一眼她受伤的手，若有所思。
或许，真的还有别的路。
作者有话要说：老母亲和叛逆女儿的对决233
第140章 将军和医生
素意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红顶白墙的建筑。
她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芳芳时, 就是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欧式街区中。那时候芳芳原本预计到她附近的一个城市里的大学做演讲, 但是被林格在内的多股势力威胁阻拦, 只能在附近停留。
然后她偷了一把菜刀一路逃亡出去找到了芳芳。
她藏不住木仓, 也碰不到手术刀, 一年了，她学会了宰羊宰牛……和人。
她还记得那时候芳芳听她讲述林格那些事情的时候的表情，她在那儿诉说着潘多拉的危险，它可能造成的威胁，如果林格握在手里对世界和女性的毁灭性打击……
芳芳听得很认真, 她面上是从容的微笑，眼神专注的看着她, 在她说到可怕之处时，会闪烁灼人的光芒。但从头到尾她都很冷静，非常冷静，冷静的给她倒水, 冷静的把玩她的菜刀，冷静的告诉她：“过去了, 你到家了, 你安全了。”
她的冷静让素意彻底的镇定了下来，一路的血腥和恐惧被三言两语完全消弭, 她想告诉芳芳林格那群人有多么可怖，但又忽然觉得，这个女人既然敢在林格的基地附近进行这样的演讲, 她不是蠢，她就是早就知道。
事实证明芳芳确实什么都知道，她说到做到，带回了潘多拉。
之后呢……
她释放了潘多拉，真的搅乱了芳芳的计划吗？
她还记得当时，直播里的芳芳一直死死的盯着镜头，那眼神几乎让基地里的所有人都目呲欲裂，素意站在电视前，觉得自己就是在和芳芳对视着，她在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不屈和嘲讽，还有一丝诡异的兴奋。
释放潘多拉，让林格尝到他们造得苦果，让全世界后悔有这一天——她以为她懂了芳芳的意思，她以为是这个让芳芳坚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