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阉伶(5)

15.

一路上,如意忍不住抬眼偷偷觑师傅的脸色,发现并无异常,这才略微放下心来。

待到车在大院门前将他们放下,调个头驶远了,无眠若无其事同往常一般开口道:

“先进去吧,天冷。我去对面买包烟。”

如意自知理亏,他今日没能一唱成名,这念想从此断了。背水一战只为了让师父高看他一眼,谁知弄巧成拙,还要无眠替他解围,如今最怕师父因此更加看不上他,顿了顿脚步,却还是跨过门槛进去了。

无眠慢慢踱步到对面,那卖烟的小哥生计艰难,直到这个点还蹲守着。

“不是信誓旦旦要戒烟么?”

“且容我再抽一晚。”说罢,无眠伸出修长如玉的一双手,慢条斯理挑起烟来。

“今日白公馆里来了个日本人,白璟说,是同他一道做生意的。”无眠忽然压低了声音,右手食指与中指夹起一包烟,撕开了包装。

“做生意……做的是卖国的生意?”

“容七这几日,在铁路和水路都布了重兵,似乎也在小心提防。”

“我只听说,日本人在四处拉拢军阀头目,容七割据一方,势力盘根错节,必定是他们着重考量的对象。”

“你的意思是……”

“这个日本人,必须死在容七的地盘上。”

16.

无眠叼了一根烟,走过第一进院落,发现自己的屋中亮着灯。

容七难得过来,正坐在案前翻看自己写的戏文,神情竟然十分专注。

无眠下意识要将烟灭了,谁知他听到了声响,已起身走了过来。

“这倒不心疼自己的嗓子了?”

无眠拇指与食指捏住烟屁股,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朝容七吐了个长长的烟圈,他的容颜若即若离隐在白雾中,看得无眠十分畅快,竟径自笑起来。

容寅拾过他的手,亲吻着他的手心,顺势将烟叼走了,乘着还有他的气息,吸完了最后两口,这才切入正题:

“今晚出去唱堂会了?”

“……”

“深更半夜,还喝了酒。”大概是从烟嘴上嗅出了淡淡的酒气,容寅皱了皱眉,将他拽坐下了,自己出门打热水去。

先是给他灌了一口醒酒茶,无奈对方非但不领情,还向他下了逐客令:

“不劳你费心,叫哑巴来伺候着就成。”

“看着倒是清醒人,果真还是醉了,哑巴压根就没回来过!这腌臜货也是长本事了,平日里跟白璟生意场上的那些人四处应酬,专挑些好看的孩子送去唱堂戏,今日竟然动到我头上了!”

无眠便不说话了,乖乖任他递水漱口,打湿毛巾擦脸,越是这样柔软无害,越叫荣寅攒着一股气,最后悉数在c黄上发尽了。

17.

世界正从有序走向无序。他曾经作为一个时空“流浪者”,穿梭在各个被历史标记的特殊阶段,记录不同时期熵增的情况。

这对于文明的后续发展至关重要。

但是,因为意外,他弄丢了这组宝贵的数据,以及自己的某一段记忆。

他根据日记,得知自己将数据封存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那里有“被上帝亲吻过的天使之音”。

将军非常意外自己会在日记里这样描述,文明已经发展到如此波澜壮阔的地步,他笔下却蹦出了这样古老而陌生的词汇。

他从日记的字里行间中,推断出了观测点的时间和位置,其他一无所获。

但是一天一天的持续观测,让他的心情越来越坏。

“我想亲自去找,这样漫无目的大海捞针,太难了。”这一次,他忍住砸碎屏幕的冲动,切换画面,转身对老者道。

“不,人不可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如果我必须回去呢?”

“将军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挥挥手,让老者离开了,一个人走到开阔地带,仰头看着夜空中亘古不变的星星,忽然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力感遍布四肢百骸。

第4章 18-23

18.

哑巴死了。

这是一宗悬案,没有人会跟哑巴不对付。

戏班能走到今天,当然跟赵无眠那把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分不开,但哑巴却也功不可没。

他虽不能开口讲话,却是个左右逢源的人物,一开始伺候好了师父,又对帮他们扩张戏班的乡绅田老板有求必应,接着是开洋行的孙先生,一个一个,攀到了白璟那里,如今已悄悄给日本人做了几年事。

除此之外,他还是个颇有天赋的皮条客。

赵无眠在灵堂前给他烧纸,一早开门练嗓的时候,他在巷子里发现了他,人卧在雪地里,浑身已经冷透了。哑巴没有仇家,身上没有弹孔或刀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有人安慰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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