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妇撩汉(75)+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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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第一次见面,就是推门的那一刹那,她的直面不惧,而他是惊讶有趣。从不会像现在这般,战战兢兢,带着某种不可跨越的鸿沟。
如果时光能够轮回,她是否能在当年推门的那一刹那,收住口无遮拦的言语,忍住对管事姑姑的怨愤,而不是对一个“陌生人”发泄呢?
可时光从来不会给人纠错的机会。
门呀吱一声,被吴姝推开,屋内清雅的香气扑面而来,明亮雅致,却没有人!
吴姝拘谨地拨了拨散落的碎发,有些怔忪无措。
正要转身去问,小黄门点着头关门,自始至终也没有跟她再说一个字,吴姝一个“你”字卡在嘴里,望着紧闭的门,她连拍门和嚷叫的力气都省了。
在这里,皇帝的话就是圣旨,多问一个字,就是“抗旨”。过去这么多年,什么都能忘,唯独这一点,像命一样地刻在她的身上。
事情就是这样,她被九公主身边的何姑姑诓骗,被接进了宫,住进乾清宫的一个小屋里,没见到皇帝,也没有见到其他人。
屋里吃食洗漱恭桶一应俱全,吴姝扛不住一天的劳累,又紧张了大半宿,终于吃了点东西,在榻上沉沉地睡着了。
梦中,吴姝回到了花房,她推门的刹那,被她冲撞的晏王面前。
她以为她这次死定了,可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突然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豪迈,让晏王对她起了一点“兴趣”。
吴姝:“我不是故意冒犯你,你也许不知道,我们的命比这花花草草还要低贱。所以,你要生气,就直接打我好了。”说完眼一闭,一副视死如归。
晏王那时候是觉得有些好笑来着,他正为了一些事烦闷,不知不觉间走到花房,发现很多花草。他只是想看着摘一朵,谁知突然飞出一只蜜蜂,他就条件反射地要去打蜜蜂。
还没打着,门就被突然推开,从另一扇门。
结果,他就被眼前这个小宫女,视作摧残花朵的“凶手”。
晏王不动声色,“你叫什么名字?”
吴姝没打算回她,反而不耐烦瞟了他一眼,继续干自己的活。
“小璎!”管事姑姑咆哮的叫喊,像夺命一般
“惨了!”
晏王笑得很邪乎,“很好,我看看你到底有多惨!”
对于那时的吴姝来说,被管事姑姑抽两小鞭,骂一顿,外加罚这罚那,就是最凄惨的事情。
繁重的工作量和为了更少的挨打挨罚,吴姝很快就将此事忘了,还有那日在花房,冲撞的那位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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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风和日丽,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好时光。
管事姑姑的咆哮,像天上的雷:“新来的那个死丫头,跑去哪里了!”
吴姝正躲在假山后面。
管事姑姑找不到人,阴狠道:“狐媚的小蹄子,别让我找着,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姝猫着身子,还蹲在原来的地方,管事姑姑走了很久,她都没有出去,呆呆地蹲在那,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
“人都走了,你就算磨掉那块石头,人家也是好好的,该罚的罚,该打的打。”
一个声音,蓦然从天而降,骇得吴姝毛骨悚然,丢了石头,人差点就跳起来。
她身后一直有人!
那人从假山上下来,一双斜挑的单凤眼,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嘴唇,带着一丝嘲弄。
是那日在花房有过一面之缘的贵人!
吴姝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璎。”
“哪个yin ”
“璎珞......的璎。”
“怪不得!”
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这次。
因为前些天,隔壁宫有个不小心打翻了贵人茶水的宫女,被打了一顿,后来伤口感染,不治身亡。
吴姝一直没机会接触宫里的贵人,但都听闻了很多事,而那位被打死的宫女,她们还有过一面之缘。
所以吴姝是以为他来找她算账的,当然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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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开门,进来送水、吃食。吴姝躺在榻上,没有立刻起来,屋内的灯一直燃着,透过开着的窗,淡淡的晨曦映入眼帘。
天亮了。
依旧是昨晚的那个小黄门,“请娘子起身洗漱,待会儿娘娘会过来。”
“娘娘?”吴姝刚起床的声音,透着暗哑,“皇上呢?”
小黄门笑着瞧了她一眼,“皇上已经上早朝了。”
吴姝坐起来,懒懒地“哦”了声,不再说话,小黄门退了出去。
一刻钟后,门外的小黄门通报:“颖嫔娘娘到!”
颖嫔?
吴姝跪下行礼。
“我的好姐姐,你快些起来。”一个珠环玉翠的女子进来,状似要扶吴姝,身旁早有宫女把吴姝扶了起来。
吴姝诧异:“绿颖?”
“大胆,不可直呼颖嫔娘娘的名讳。”旁边的嬷嬷喝道。
吴姝连忙认错,“娘娘。”
颖嫔:“你们都下去吧,我跟红缨姐姐说说体己话。”颖嫔身边的宫人们都退了出去,紧接着,又有一拨人进来,摆了一桌子的早点。
颖嫔上下端详吴姝:“姐姐还没吃早饭吧,我们一块用些。”
吴姝欠身,“娘娘请用吧,奴婢身份低微,不敢跟娘娘同桌。”
颖嫔“噗嗤”一声笑了,拉过她的手,“你以为,在这乾清宫里,若没有皇上的点头,你觉得我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你说话?”她话说得很欢快,但总掩不住当中的落寞。
吴姝依她言坐下,笑说:“你如今是颖嫔娘娘,是有品阶俸禄的,自是有资格。”
颖嫔一笑,没叫人在旁服侍,自己舀了粥,吹了一口就喝,“饿死我了,从昨晚就开始没吃饭。你也自己来。”
吴姝有些尬,能一大早就出现在乾清宫,除了“侍寝”还会是什么。
吴姝:“娘娘,你是什么时候成为皇上的......”
大约喝了一碗燕窝粥,颖嫔来了力气,瞧着吴姝的小心翼翼,捂着嘴笑说:“你这样子,像极了当年,背着管事嬷嬷要做什么坏事一般。”
吴姝一愣,与颖嫔那双又大又亮的眼睛撞上,看到她瞳仁中的自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小璎和小颖。
她俩不仅名字叫音相同,长得也有很多相似之处,同样湿漉漉的大眼睛,年龄相仿,处境相似。
所以,她们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在宫里,相互扶持的大有人在,并不一定非要斗得你死我活,除了至高者,她们只能抱团取暖。
再后来,为了区分她俩,晏王帮她们改了名字,吴姝叫红璎,她叫绿颖。
“皇上叫你来,是叫你传什么话吗?”吴姝吃了点东西,直入主题。
如果说她现在还认为颖嫔的出现,是为了和她叙旧,那她就不是吴姝了。
颖嫔放下手中的瓷勺,歪头:“你觉得皇上会叫我传什么话?”
吴姝垂目,“不知道。”
颖嫔笑笑,“如果我说:皇上他说他还想着你,希望你回到他身边,他既往不咎。”
“他不会,我不信。”吴姝直接打断她的话,颖嫔的眼角眉梢透着疲惫和某种“怨恨”?这不是一个常得盛宠的宫妃该有的。
她,好像过得不怎么好。
颖嫔又挡唇咯咯地笑了几声,“吴姝,你一点都没变,还是这样直来直往。可你当年为什么要骗我,晏王最先看中,本就是你!”
她还在揪着早年的事不放,在花房中偶遇,晏王叫人寻找“小yin”,结果寻来的是她。
吴姝淡淡,“你现在如愿以偿成了皇上的妃嫔,而我也嫁人了。”
颖嫔像着了某种魔,“嫁人,嫁人又如何?普天之下都是他的,他没有要不来的东西。”
吴姝微微眯了眼,颖嫔这样的性情,在后宫中,怎么会好过?
颖嫔:“你不用可怜我,我和皇上还是有些往昔的情分。倒是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