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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陵少年唯刘询(57)

作者: 宋微子 阅读记录

玉阳见袭缨郁郁寡欢也不好多问,只是劝她多吃些。

八月十五乃是中秋佳节,袭缨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明月,“陛下,多久不来了!”

“前几天来过一回,只是婕妤睡着!”玉阳回道。

“欺负谁是傻子不成,玉阳你说,掖庭新进的婕妤是谁?”袭缨抚着肚子,月光下好不凄凉。

玉阳垂首不言。

“说啊!说不出来了?”袭缨撑起身,细细的手腕,青筋可见,“备车舆,我要去看他。“

“婕妤不可!”

“怎么了?”

“婕妤,您在孕中,陛下不准我们告诉,霍家欲行谋逆,举事起兵,事发已经下狱。太子上次被皇后赐食,食中有毒,幸亏有阿保试食。”

“发生这么大事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袭缨意外极了,咬着指头坐下了。

“陛下,不让说!”

“那皇后人呢?”

“皇后关在椒房殿,听说霍夫人已经自尽了,而且有谣言说……”

袭缨看了左右,悄声说:“说什么?”

“说先皇后就是她毒死的。”

“天哪!”袭缨很是吃惊。

看着玉阳,“我要出去走走,派个宫女掌灯就好!”

“婕妤你大个肚子去哪儿啊?”

“我想去看看皇后!”

那一日,上官太后照常坐在殿里,没有等到成君却等到了霍显,霍山,霍禹,单是霍显便算了为何今日兄弟都来了?上官太后下意识的一支手撑住桌案,霍显挥退了宫女,跪倒在地“太后。”

上官太后低下头看了地面,冷冷的“夫人有事?”

“太后,如今陛下容不下我们!”

“无非对下人收敛些吧!”

“太后,霍家危矣,满城的人都在说陛下要对霍家下手了,分明又是一个刘贺啊!”

听到刘贺上官太后觉得背后一股寒气,试探道:“那依夫人之见?”

“废帝,后日太后请史王两家到长乐宫喝春酒。等到陛下前来,我们困住他,到时太后下旨废帝!”霍显的眼里闪着亢奋的光,废的了刘贺就废不了刘病已更何况刘贺还是一方诸侯王,刘病已不过长安市里一个皇孙。

良久,上官太后问“外面有传言说许皇后的死和霍家有关系?”

霍显笑的轻蔑,“许平君一个民女怕什么,不过叫医女下了一碗附子汤!”

上官抬起头看着霍显那张跋扈的脸分明想起了找死两个字,震惊,伤心,可笑,闭上眼睛“成君知道吗?”

“事成之后,妹妹自然知道!”霍禹在一边帮腔。

“孤,知道了!”

待到他们走后,她还是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当年她坐在珠帘后面看着刘病已穿着衮服继天子位,天下没有人比他更配穿那件天子衣冠,在未央宫上受百官朝贺。

上官太后独自坐在殿里直到天黑宫女进来掌灯,她才看着灯火回了神,独自起身去宣室。

病已正在去承阳殿的路上,上官太后拦住车舆,病已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下了车舆走到她面前,上官太后拉住他的衣袖“陛下”声音颤颤的,病已托住她的手臂,“怎么了?”

上官太后望着他眼里带着害怕,病已回身挥退了诸人,上官太后艰难的开口“陛下,霍家谋反!”只一句话说完就像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一样,病已扶住她“别怕!”

上官太后不知不觉间湿了眼眶,病已看了看周围旁边就是承阳殿的后苑,扶着上官太后绕了后门进去,吩咐道“不要惊动婕妤,太后脚崴了歇一歇。”

一阵夜风袭来,上官太后脚下一软,病已弯腰背了她放到秋千上,拿了帕子递给她,“别怕,怕什么?没事的。”

病已看着她笑了,“太后为什么怕成这样还跑来告诉朕!”

“陛下能替我推秋千吗?”上官太后眼带期翼等着他的回答。

“嗯”病已应了一声,轻轻地替她推了秋千。

随着飘荡的秋千,习习的夜风,上官秉懿垂首笑了,原来心间竟是这般滋味,她跳下秋千看着病已一双眸子亮晶晶的,花前月下病已站在她面前,病已笑问“朕脸上怎么了?”

上官太后摇摇头“没什么,谢谢陛下。”声音很低,微醺的夜风刹那间清冷起来,她看了看空空的秋千架,仿佛听到庭院里的娇笑,张袭缨搂着病已那情景如诗如画,可惜她这一生都不会有了。

“后日,长乐宫,孤祝陛下马到成功。”

“谢太后。”

地节四年秋七月.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霍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长安男子冯殷等谋为大逆.显前又使女侍医淳于衍进药杀恭哀后.谋毒太子.欲危宗庙.逆乱不道.咸服其辜.诸为霍氏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

☆、天理不容

“那对于皇后?”魏相在宣室殿小心翼翼的问。

病已眼里的寒光凛冽,“禁闭!”

华婕妤在宫里等着宫女的音讯,当听到禁闭两个字时,愤起砸了香炉,满宫室的宫人屏声静气。

华婕妤看着一地的碎片,“真是便宜她了!”思来想去,吩咐宫人备了车舆,亲自去见病已。

成君听闻家中谋反被诛的消息,浑身乱颤起来,只觉得顶梁骨上轰的一声,魂灵都不知道飞去多远,就摊坐在地上动也不动了,旁边的侍女着急道:“皇后,如今霍家就仗你想个办法了?”

成君冷笑起来,又哭又笑,“我想什么办法?他们谋反之时可想过我吗?完了,一切都完了。”

“可是您是皇后啊!”

成君站起身,摇摇晃晃:“皇后又怎么样?许平君就不是皇后吗?皇后算什么?他们眼里有皇后吗?“成君又指着侍女问:”你方才说我母亲怎么了?“

“夫人自尽了!“

成君点着头,笑道:“好!好!这方是一条正路!“

侍女被她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得出来,“来人啊,来人啊,皇后不好了。”

病已听到人报说她寻短见,也是一怔,遂说:“快拦着她,不能让她寻短见!”

华如桐听了急道:“陛下,妾当年陪皇后在甘泉宫,皇后喝了药腹痛如绞她躺在那里模糊了视线,混沌了意识,她声声念念还叫着陛下来接她。今日为何不让霍成君一命偿一命呢?”华如桐伏身在殿下,继续道“皇后全身都是冷汗,手里紧紧抓着陛下的帕子至死不休,她一个人冰凉的躺在那里身后有爱她的陛下,年幼的太子,刚出生的女儿甚至没有都没看清,平恩侯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十九岁就死于非命的她是一朝的国母就因为霍显的一己之私,就因为霍成君要当皇后?陛下,这是欺天!”

“别说了!”病已怒道,“欺天?朕从一出生就在牢狱,朕的祖父是国之储君,本来应该站在未央宫里君临天下,就因为江充的丧心病狂,就一门俱灭”病已冷笑起来,“我与平君在尚冠里过了多少个团圆节,连那桂花还落在我的肩上,而她在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这是人欺天,还是天欺朕?朕的心生生被人挖了一块葬在南园里,这一生缺了的团圆补不回来了!”

华如桐流着泪“那陛下就这样放过霍成君,妾恨她,恨得容不得她在这个世上。”

“她是大将军的女儿,也曾是朕的皇后,差一点也成为我的妻子。朕答应了将军不绝霍家。大将军不曾欺朕,朕也绝不欺他!”病已下阶伸手扶了华如桐起来: “你要好好的,替平君看着朕也好好的让她放心。”

华如桐的泪不争气的滑落,一点一滴全在病已的襟上,病已松开了她径自去了椒房殿。

往日华灯如昼的椒房殿,如今孤灯明灭,侍卫严守着宫门,皇后被禁足,宫人们在阶下,病已看了她们一眼,独自提衣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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