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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女配带球跑(124)

作者: 绵夏 阅读记录

她遇到过无数优秀的人,除了敬佩景仰,再没有多余的情感。

她的心就像一潭没有波澜的死水。

那时的她不曾在意,因为她有亲人,还有理想。

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这样的她能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

没有经历过自己的悲欢离合,为什么能演绎其他人的戏剧人生。

那一世,她拍戏的时候去过一片幽深而神秘的古槐林。

从她踏入那片林子,外婆的话就反反复复地在耳边响起。

槐树生性属阴,木之鬼者,不祥之兆。

她不信鬼神,加上剧组选址在深林,她也无法旋避。

然后,她遇见了算命先生。

他年纪很大,身子骨却硬朗,盘腿坐在清寒的山间。

这里游人稀少,他赚不了多少钱。

梦境中,她发现她已经看不清老先生的容貌,只记得他有一双沧桑却矍铄的眼睛。

不知看过了多少载春秋更替,世事轮回。

那一世在戏外,她总共哭过三次。

师傅,外婆,还有她自己离开的时候。

她哭得安安静静,晶莹的泪水无声地缠满脸庞。

她走时还有很多遗憾。

她来不及报答恩情,来不及实现人生理想。

也来不及去爱一个人。

……

当心电图虚弱跳动,逐渐趋于平直的线,场景开始斑驳退散。

她意识逐渐清明,却睁不开眼,也醒不来。

她解释不清万物的规律,轮回的法则。

但她知道,她前世的前世,真实地重头来过了。

那本书,也许从另一个角度记载了她过去的世界。

她和沈金一直困惑,为什么陆靖言会梦见他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

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好像无迹可寻,如今她心下了然。

他也许目睹了那场车祸,也看见了她最狼狈,最不堪的模样。

看见她身为一个失败的母亲,连一个孩子都保护不了的懦弱无能。

她不知道她哭了没有,巨大的悲怆笼罩在她的胸腔。

她宁愿,这只是她做过的一场噩梦。

就算人死可以复生。

就算一切犯下的错都可以重来。

就算她这一世幸福安宁。

就算眼见不一定为实。

就算可能有重重误会。

那些记忆也是真实经历过的事情。

她自私地把迟澄带到这个世界上,却没有努力让他平安长大。

他还那样小,就以一种那样残酷的方式,消陨在这个世界上。

深沉的罪恶压迫着她的神经,让她大脑嗡鸣,几欲作呕。

她那天还和耿诗潼说,人应该爱自己。

原来她也有这样的过去,也有一个这样糟糕的自己。

她情感木讷,原来只是受过伤害的自我保护。

她似乎也明白,每次和他进行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她在抵抗着什么。

为了他,她成为了最好的她,也成为了最坏的她。

而现世的舒白不是女主,正如她与她初见时的直觉。舒白懦弱自卑,容貌也不够惊艳。

她早就开始怀疑,却忘记了一个至简的道理,世界上还有这么多人可以同名同姓。

算命先生是谁,那个女生是谁,陆靖言有没有爱过她,以后会不会爱上她。

她头好疼,那些问题好复杂,她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她任由意识被疼痛撕扯碎裂,再次沉沉睡去。

……

病床上,迟樱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涣散而空芒。

乌黑的长发散落在雪白的枕头上,精致的脸蛋冰雪般苍白,像脆弱精美的琉璃。

阳光冰冷地照耀,透明的液体在输液中无声地流淌。

陆靖言守在床边,低垂着眼眸,紧紧地握着她苍白可见血管的手。

感受到细微的动静,他抬起眼睛,低沉的嗓音里透出错愕的喜悦:“你醒了?我去喊医生。”

醒了?

这个世界好像一场不真实的梦。

庄周梦蝶。她是在书里,还是现世。是在前世,还是今生?

她思维混沌,像一盘细碎的散沙,无从收聚。

只有心脏的跳动在提醒她,她仍活着。

迟樱慢慢地偏头。

陆靖言好像很久没有休息,身形清减了几分,眼眶浮着乌青。

他好像因为她才这么狼狈。

只可惜此时的他已经不仅仅是那个隐忍克制,偏执为她付出,为她抵抗世界上所有恶意的男人。

更是她不顾一切飞蛾扑火的那个他。

那些情感也许陌生遥远,却真实地出现在她的左胸腔里。

迟樱痛楚地闭上眼睛,脑海里不断地闪过前世之前世的幻象。

心脏一阵阵钝痛。

她没有看他,声音极轻而虚弱:“我想自己待一会。”

她目光没有温度,嗓音冷淡,就像失去了所有的情感。

陆靖言僵硬地挺直着背脊,低声说:“你需要照顾。”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的变化让他害怕。

迟樱眼睫极轻地颤动,麻木而机械地重复:“我想自己待一会。”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眸中隐匿着困惑和痛楚:“好。”

病房再次跌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吊瓶里,药液一滴一滴缓慢地坠落。

陆靖言声音暗哑:“你离开的时间里,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她好像没有听到,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枝桠,眼神空洞而涣散。

“需要我的时候,你就按铃。”

陆靖言眼眸低垂,起身离开。

房门轻轻合上,发出啪嗒的声响。

第86章

陆靖言长腿微屈, 背脊抵在冰凉的瓷砖上。身形分外清冷, 透出重重的疲倦和孤独。

小护士拿着吊瓶走近, 微微诧异。

推开病房门前,她顿住脚步:“陆总, 您怎么不进去?”

陆靖言缓缓抬眸,抿着唇角,思维有片刻的混沌。

空荡荡的走廊, 安静得让人发慌。

小护士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遍:“陆总,您可以进去休息。”

陆靖言堪堪回神,涣散的眸光重新凝聚,语气冷沉:“她醒了。”

他眼瞳漆黑, 冷锐倨傲, 分明淡漠,却容易让人沉溺。

小护士心跳飞速, 迅速低下头, 大脑懵成一片。

她来不及理清这一问一答中的逻辑关联,舌尖兴奋地打颤:“醒了?我这就去喊医生。”

临走前, 她鼓起勇气说:“您也休息一会吧。不要等病人还没好,您先倒下了。”

一会后, 医生来了。

他进去的时间很长,时间的流逝好像也变得慢。

陆靖言时不时看表,眉间深锁。

直到病房厚重的门被重新推开, 明亮的光线从门缝倾泻出来。

他忍不住向里看去, 目光却很快逡巡。

医生察觉到他的神情变化, 伸手抵住缓缓合拢的门:“陆总,您要进来?”

陆靖言低眸道:“不用。”

医生轻轻地带拢门,陷入沉思。

对于迟樱的昏迷,他并没有眉目。

从昏迷到苏醒,做过一系列的检查,结果都没有异常。

人脑领域的事情玄之又玄,医学发展仍然有很长的路要走。

查不出病症并非罕见,只能保守观察。

但病人毕竟是陆靖言的亲属,他临危受命,巨大的压力席卷而来,这几天都辗转难眠。

好在迟樱已经醒来,他沉重的心情舒缓了大半。

他说:“迟小姐各项体征都很正常,目前来看没有大碍。但建议留院观察几天。”

“嗯,辛苦。”

陆靖言没有追问。

他逐渐确认,他和她的种种症状,并不是现代医学,甚至唯物主义范畴能够解决的命题。

那天,他第一眼看到林悠笙,心脏也被强烈的疼痛席卷,冷汗不受控地流。

就像看见迟樱试镜《刺己》女二的时候,拍戏时跪在泥地里的时候。

她的一切狼狈落魄,泫然欲泣,都足以让他疼痛到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