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静言默不作声,只在大郡主追问时才答上一两个字。就这样由着她又叨咕了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让夏菱舀来一床薄被给郡主盖上,静言琢磨着这件事还是得告诉王妃。
或是帮着郡主在王爷面前说情,或是王妃亲自“管教”一下自己的闺女。静言只是奇怪,难道大郡主竟看不出她亲娘才是个胸有城府的女人么?
也许是王妃对这三个儿女一味宠溺,所以大郡主才觉得王妃只是个温柔的慈母?
懒得去探究旁人的私事,静言吩咐小丫头帮着冬晴仔细看护大郡主,又招来夏菱换过软靴和斗篷,独自往容华斋去了。
没想到刚过八角洞门,却见一个多日未见的人正要从容华斋正门出去。
“卫玄!”
原本见卫玄行色匆匆静言并未打算耽搁他的功夫,但在卫玄得知她所为何事要去见王妃时神色一变,颇有些尴尬为难。
“这里说话不方便,找间屋子,我粗略跟你说一说罢。”
于是他们便回到素雪庭。
进了厢房,静言想着要避嫌便没让丫鬟退下去,倒是卫玄屏退了旁人。
难道有什么不能让人听去的秘密?静言再一琢磨,想着也许事关大郡主清誉,隐秘些也是正常,便没再说什么。
然而之后卫玄所说的静言却只听懂了一半。
琉国新君继位她已经听郡主提过了,但本国废黜太子又和郡主中意穆公子能有什么干系?
“难道王爷打算把郡主嫁给下一个储君?”
卫玄失笑,“你怎会想到这里?依王爷的脾性,便是宁可把郡主下嫁给蒙州的某个小贵族也不会让自己的掌上明珠去蹚皇族那潭浑水。只因太子被废之后朝堂上的势力有些变化,咱们王府虽未直接牵扯其中,但也需小心谨慎。穆太守突然被调回京亦是因这大局变化所致,现下事事都未稳定下来,变数太多,谁又敢轻举妄动?”
看静言神色茫然,卫玄心中一软,“听不懂了是么?这些本就无需你操心,是我一时口快。放心,外头的事儿自有我们去周旋,你只管料理好西院的差事就是了。”
静言无奈的笑着说:“当然,你才刚说的便是让我去想也不得要领。不过,你且告诉我,这些事便是大郡主……不,是咱们王府和穆太守家不能结亲的因由么?”
见卫玄点头,静言便舒了口气,“只要不是为了某些不好的缘由强拆一对有情人就好。”
卫玄见她说的隐晦,便稍微向前倾身,压低声音问:“什么不好的缘由?你怕王爷用郡主去联姻巩固势力么?”
“我可没说,是你瞎猜的。”
“哦……”卫玄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看她。
静言脸上一红,转开话题问道:“才刚看你匆匆忙忙的,是有什么大事儿?”
卫玄最喜欢见到静言因他脸红,现下心满意足便不再逗她,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答道:“琉国新君继位,年轻气盛。人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要扬威立腕儿。大雪封山也闹不出什么花样,不过是在边境上挑衅一番罢了。但琉国骑兵不容小窥,下午我便要随王爷去帝泉关,往返十来日便可回来。”
静言点点头,“那你赶紧去罢……到了边境小心些。”
这一句最寻常的叮嘱却让卫玄好似喝了蜜,盯着静言看了片刻,郑重的说:“我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卫玄走后静言去见了王妃,隐下大郡主醉酒的事,只说郡主因为穆公子回京很是伤心,也没提让王妃规劝,也没提见过卫玄。
后来大郡主醒了酒,晚间就在王妃房里用饭,静言作陪。
饭后静言识趣的找个因由先告退了。
回到素雪庭,又规整了一下今日的账目便歇下,躺在床上时偷偷的想:卫玄应?
靡丫叫送颊蛄税桑?
帐子外,上夜的夏荷皱起眉头:“今儿姑娘用的绢子呢?”
小丫头忙答:“脱衣裳时就没见着,怕是落在哪儿了吧?”
静言掀开一线帐子说:“跟大郡主在涤心斋撕扯时掉在雪地里踩脏了,我便没捡。”
放下帐子赶紧用棉被蒙住头。都是卫玄害的!
此时北疆兴图镇王府别院内,卫玄才巡过兵营回来。
脱去外袍坐在书案后,由怀中掏出一方小小的藕色绢子,握在掌心那么软,淡淡的清香宛如其人。嘴角扬起,把绢子仔细的收回怀中,摊开案上的边境地图时,卫玄又是变回那个严肃的左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