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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北王府(156)

不是来往亲朋那些或真或假的怜悯,是一种无声的誓言。

以后,有我。

以后,有我。

卫玄盯着她,“我知道你在戴孝,我也知道你要守孝,但无论多久,我等你。”

静言不敢再迎视他的目光,微微偏开头。

乱了,全乱了,他真讨厌!干嘛在这个时候说这些?她不要别人可怜,她自己能撑住的!

“不许犯倔。”

“我没……”

但她的话淹没在卫玄火一样的视线里。他的眼睛亮亮的,微笑的嘴角边有一条好看的弧线,他说:“笨,又想自己撑过去。”

这是静言自母亲过世后第二次流泪,也是唯一一次在别人面前哭。

抛开一切束缚着她的情感的礼数,静言一头扎进卫玄的怀里失声痛哭。

卫玄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很轻很轻,等到她平稳了情绪只是抽噎时,卫玄自怀中掏出一块丝绢。

他一直把她的绢子带在身上。

静言还沾着泪水的脸上展开一个微笑,这一个月来的第一次笑容,给卫玄。()

53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在七七中除了逢头七三七五七这种单七日子要招待亲朋,静言趁着其它的双七日子将家里的银钱账目并一切琐碎东西都整理了一遍。

凡事都要讲究个量力而行,按照家中的财力静言并未打算在七七中的末七大操大办。

但时至末七当日,卫玄亲自带着侍卫小厮替王府送来了冥纸香烛等物,更送来两座华丽精巧的金银斗,每一座都由两名小厮抬着。

街坊四邻们聚在一起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当时有族中长辈在堂中接待卫玄,静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虽没能和他说上只言片语,但心里又暖又踏实。

因为有了王府的资助,最终这场丧事办得相当体面。

一切都结束后,静言脱了孝服换上素色衣衫,一笔笔将往来随礼的账目抄写了一遍,哪些是日后要回的,哪些是以前随出去的回礼。

以后家中再无长辈,她要是心里没个数糊里糊涂的只怕族中的人又会挑三拣四。零七八碎要拾掇的东西太多,嫂子还要照顾冕儿,静言只带着叶儿一个小丫头,亲力亲为,足足花了两天才整理完。

算算日子,正月已过了大半。自末七后,王府再没来过人。

如今一个比较棘手的问题摆在面前,她还回不回王府?

静言毕竟年轻,身边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是回去还是就此出来。毕竟还在正月里,她也不想贸然的四处打听,有孝在身,避讳些是应该的。

期间潘三奶奶来了一次,静言虽不甚喜欢她的做派,但毕竟三奶奶是她亲姑姑,便把心中的疑虑说了。

潘三奶奶一听便皱眉训她:“姑娘这话问的真稀奇。重孝在身你还想这些旁的?要我说你就该踏踏实实的在家守孝。你哥哥没的早,家里只你一个女孩儿,你不尽孝还能指望谁?况且你若走了,只剩一个寡嫂和年幼的侄儿,谁照顾她们?再说王府是什么地方?你回去不就是给王府添晦气么?可别给章家人丢脸了。”

姑姑的话其实说的没什么不对,但那个腔调口气实在是让人听着不舒服。

看静言低着头不言语,潘三奶奶冷笑道:“姑娘好大的忘性。也就是两个月前罢,我还提过如何妥当安置你嫂子和侄儿,可惜当时姑娘硬气得很,说什么大不了不嫁人也会守着冕儿把他抚养成人。现如今怎么又动了活心眼子了?你娘才过了七七你就惦记着出去浪,是为着王府给的月钱啊,还是在里头富贵惯了受不得这苦日子呢?”

静言抬头看着她姑姑。原本敬重她是长辈,想让她帮忙拿个主意,这人却一心想着先前自己那点儿算计!

心中已是怒极,静言面儿上却还是那副温吞吞的样子,“姑姑不说我还真忘了。抚养冕儿,能替他寻一个好前程,正是我这个姑姑应该做的,但这些不是口白牙嘴皮子一碰就能办的。不瞒您说,母亲的丧事已花去家中不少银钱,冕儿一日比一日大,今后除了上学堂,要开销的地方多得很。我是他亲姑姑,我不替家里张罗赚银子,还能指望谁呢?”

静言这一句又一句牙咬切齿的强调着“姑姑”二字,直接让潘三奶奶白了脸子。

静言是冕儿的亲姑姑,三奶奶也是静言的亲姑姑。一个是算计自己侄女儿,一个是全心为了自己的侄儿,同样是姑姑,怎么就这么大的天差地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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