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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25)

画屏的后方,床前设有一张雕着精美饰边的脚榻——这张脚榻甚至比可儿在钱家的床还要宽大。

床上,一条大红锦被横置在正中央,两个枕头在锦被上面亲昵的依偎在一起。

可儿的心不由地又乱跳起来。她虽然是一名寡妇,却是一名知道会发生什么,却又从来没有真正经历过该发生的事情的寡妇。

“过来坐。”

凌雄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她连忙将视线从大床上转开,匆忙地扫视了一眼屋子。

只见,在床的东侧,空荡荡的房间当中,一个木制台子上放着一只巨大的大沙盘,沙盘上用粘土堆积着一些看上去象是山丘的东西。在那些东西上面还有一些制作精巧的小人和马匹的模型。东窗下一张木案上则堆放着各种工具,看上去象是一个木工作坊。

而在床的西边,则是一整面墙的书,从天花板到地板都是。地面上则四处散放着一些卷起的画轴。在书架的前方,一张大案上更是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堆堆的纸张。西窗下则放着一张卧榻,上面同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一些书籍和图册。

可儿的手不由一阵发痒,她很想过去把那些四散的东西收拾起来,放回原位。

“你饿了吗?”凌雄健问道。

可儿转过头来,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身后还有一桌丰盛的酒菜。她本想矜持地摇摇头,肚子却发出一阵很不给面子的响声。她不由又红了脸。上轿前,她只就着柳婆婆的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莲子羹而已。

凌雄健着迷地看着红晕慢慢爬上新娘子的脸。人家都说江南出美女,这新娘子虽然不是那种让人过日不忘的美人儿,却也自有她的动人之处。

新娘子的身材不高,凌雄健猜测她大概只能勉强达到他的肩头。那身大红色的宽大喜服并不比那日的青色衣衫更能显出她的体态。不过,好歹显示出她那削瘦的肩部线条。

对于他所要求的管家婆,这个女人似乎生得太过于纤细了一点。凌雄健暗忖。不过,如果她仍能如同那日所表现出来的那样能干和直爽,这倒也不算是什么缺点。只是……他看着她低垂的头想道,不知这是否是她的本性,还只是她一时的表演?看着她那羞红的双颊,凌雄健开始有点怀疑是否真是给自己找了一个错误的新娘,他微微蹙起眉头。

“过来。”他命令道。

一个敢在黑漆漆的小房间里,与陌生男人谈判婚姻条件的女人会害羞?凌雄健却有些不信。

可儿抬起头来,只见她的“夫君”正岔着双腿,双手背在身后,威严地站在桌边等着她过去。那张如同刀劈斧砍而就的脸庞使他看上去更显凛然不可亲近——她立刻醒悟到,他正期望她能表示出一点点害怕的模样。

可儿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不要伪装,以自己的真实面来面对他比较好些——既然一开始便让他看到她的真性情,那么她便没有必要再伪装出另外的模样了。

她抬起眼,坦然地望着他,向他走过去。

凌雄健有着一副久经日晒的黝黑肌肤。他并没有依照风俗穿着大红的喜袍,而是穿着一身猩红色的战袍。那强壮的肌肉硬是将这件战袍撑得满满的。腰间,黑色的皮制护腰束着窄小的腰身,使得他的体形呈现出完美的倒三角形。长袍下,两条修长而结实的腿蹬在一双黑色牛皮官靴内。可儿想,他的脚肯定有自己的两倍大。

凌雄健看着蓝可儿摇曳生姿地向自己走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竟然又是大胆地直视着他的双眼走过来的。

他伸手摸摸鼻梁,满意地暗自点头。看来,他的记忆并没有愚弄他。比起他认识的其他女人,这个女人真是少有的大胆而直率。

等可儿走到他的身前,凌雄健这才发现他估计错误了,这个小女人甚至还达不到他的肩头,只到他的胸口而已。

她可真是娇小,不知道她有多重。凌雄健突然兴起想要抱抱她的念头。

他清了清嗓子,又摸了摸鼻梁,看着桌上的酒菜,道:“吃吧。”说着,便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蓝可儿的视线随着他转移到桌上。桌上陈列着很多的菜,却没有一样是称得上色香味俱全的。

事实上,这桌饭菜不仅看上去不好看,吃起来更是难以下咽。

她明智地放弃了那盘看上去就知道没有熟透的鸡块,尝了尝卖相还算不错的鱼。却发现上了当,那鱼倒是熟了,却像是没有放盐。而且,很明显,鱼胆破了,整盘鱼都是苦的。最后,她只得挑剔地选择了几根炒蔫了的蔬菜,就着那带着焦味同时却还有夹心的米饭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