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白色月光(71)

“泥人儿,好一似咱两个,捻一个你,塑一个我,看两下里如何。

将它揉合了重新做。重捻一个你,重塑一个我。我身上有你也,你身上有了我。”

一些观众鼓掌欢呼,特别是一些大姑娘小伙子的。红袖微微低头,手指在琴上拨了几下又开始唱另一个曲子:

“月儿高,望不见我的乖亲到。猛望见窗儿外,花枝影乱摇。低声似指我名儿叫。双手推窗看,原来是狂风摆花梢,喜变作羞来,羞又变做恼。”

红袖唱完退下,就又接着昨晚开始演《张协状元》了。

曲终人散,等我和萧朗收好道具,大家都已睡了。我跟着拿着铺盖的萧朗一起来到戏台下面的空场上。

“这地方睡觉的话也太空了一点。”

萧朗也不搭话,自顾自铺铺盖。铺好铺盖,又回身把一个道具箱子搬了过来,裹着羊皮袄靠着木箱子闭上了眼睛。我想了想,觉得萧朗做得对,这样就不会有昨夜的尴尬了,我不信有人会到这空场子里来Tou情;如果真来的话,只能说明他们太JiKe了哈!那我就勉为其难欣赏免费的房中术真人秀好了。

我虽然有点小小的期待,但是,这一夜睡得很平静,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两天萧瓜瓜都和绿腰在一起,简直连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我也怀疑那夜的男猪是他,因此也不去烦他,镇日只和年龄相仿的萧朗在一起。萧朗不太爱说话,办事很有条理,省了我很多麻烦。最妙的是,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有时过来送他香袋,荷包等物,有时递过来瓜子肉干,最后都便宜了我,因为他是看都不看的,而我常常积极主动豪气冲天的愿当传情的信使。

在这个村子里演了十五天,演完《张协状元》又演了《宦门弟子错立身》。结束之后我们又开始乘着大篷车往西南走,可是一直走了半个多月都没见一个村落。以前读唐诗读到“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读到“笛中闻折柳,春色未曾看”,以为塞外极其荒凉,谁知自己亲身到了之后才知道塞外的春天还是有其独到之处的。有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原,又刚刚长出嫩叶的白杨树,也有随风飘拂的柳枝,也有灿烂绚丽的桃花,更有天空飞过的鸟雀。

我们一直过着昼行夜伏的生活。歇着的时候,往往吹拉弹唱,自娱自乐。我和戏班子的人慢慢熟悉起来,和红袖的关系尤其好,我常常和她一起坐在草原的月光之下,聊聊天,唱唱歌,感觉很惬意。

有一天,我在大蓬车中听到有人在唱歌:

“哎出门人遇上了打荒呀风呗,

毡化的草帽落全儿呀,

水红花儿你听啥,

你的大哥哥麻走里者,

肝花妹妹坐呀,

阿哥们是孽障的人呀,

……”

同车的红袖也凝神听着。我掀起车帘向外望去,原来是不远处有一个牧民看着羊唱着歌。

“看来,我们已经到西夏国了!”萧瓜瓜低声说道。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外面唱的是花儿呀!”萧瓜瓜仰首唱了起来:

“尕妹妹着大门上浪呀三浪,

心儿呀跳着慌,

想看我的尕妹妹桃花样呀,

妹妹山丹红花开呀;

听说我着尕妹妹病哈了啊,

阿哥哈别急坏,

盛上些冰糖着看你来呀,

妹妹山丹红花开呀;

开不开着个山丹花连根儿拿,

送给我着旮妹妹着两百斤半,

我把你哈心疼着我把你哈爱呀,

妹妹山丹红花开呀,

一天三趟着看你来呀 !

……

原来已经到西夏了,我叹了口气,有一点称得上怅惘的感觉油然而生——我离开大宋已经快半年了。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终于到了一个西夏村落,晚上的表演和在契丹时的完全不同,第一天晚上是唱花儿,第二天晚上是唱书,也就是边讲故事边唱戏。第三天晚上接着唱书。

第三天演出结束后,我和萧朗收拾好一切,我实在忍不住了,等萧朗一睡熟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我就站起来往河边走。到了河边我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只有月亮高高的悬在天上。

我脱下夹衣,放在旁边草地上,又小心看一下四周,然后全身**,慢慢用手撩水**,虽然是暮春,可是水还是很凉。过了好久,我才慢慢适应水的温度。适应之后,我慢慢滑入水中。水中有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脚挨在上面滑滑的非常舒服。我边洗边哼着歌,洗的高兴起来,就在仰浮在水面上慢慢滑动。草原的夜很静很静,月亮缀在黑蓝的天幕上,散发出白色的柔光;草丛中传来小虫的鸣叫,唧唧,唧唧;河水缓缓流动着,发出轻柔的声音;夜风轻轻吹拂,带来野花芬芳的香气,青草的清淡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