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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堂春(82)

他觉得身上有些燥热,顺手端起方桌上放的茶盏一饮而尽,却差点吐出来——这茶也太苦了一点儿!

孙福这里哪里有什么好茶,不过是些大叶青茶,浓浓地给他泡了一壶送了过来。

把苦涩的茶液强咽下去之后,赵青依旧有些心神不定,他放下茶盏,低声吩咐丁小四:“我这就过去。”天黑了,村子里的路泥泞不堪,他不想让慧雅走这样的路。

见惠明走远了,慧雅不太想立刻进去,便立在那簇月季花旁出神。

此时的慧雅倒是没有什么旖旎心思,她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没想到。

这时候夜幕彻底降临,村子里灯光陆续亮了起来,昏黄的灯光打破了夜的浓重。

慧雅凑到一朵月季花上闻了闻,扑鼻的馨香令她脑子清醒了一些,她想起了马大娘方才提到的孙贵送孙刘氏的那匣子滴苏鲍螺。

滴苏鲍螺其实就是把rǔ酪做成牡蛎状,现如今可是很贵重难得的一种食品,孙贵为何会舍得买了给孙刘氏吃?

慧雅越想越不对,忙推开大门跑进了院子。

她急急进了西屋,开口便问孙刘氏:“孙贵送你的滴苏鲍螺在哪儿?”

孙刘氏吃了一惊,张口结舌半日方道:“……在c黄头衣箱里。”

慧雅也不说话,直接从孙刘氏枕下掏出了钥匙打开了衣箱,寻出了一个轻巧的桐木匣子。

她一打开匣子,就闻到了扑鼻的奶油香气。

匣子里铺着一层油纸,油纸上放着稀稀落落七八个沾着金粉的滴苏鲍螺。

孙刘氏见慧雅盯着滴苏鲍螺,有些尴尬,吞吞吐吐道:“雅雅,这是你爹特地给我买的,你想吃就吃,也没什么,不过,得给我留几个……”

慧雅看都不看她,径直取了一粒滴苏鲍螺,走到c黄头的油灯旁,对着油灯轻轻捏开——雪白的rǔ酪中心,赫然有一粒银白色的小小的水银!

李妈妈和马大娘都凑过来看,见状都发出惊呼。

李妈妈比马大娘要见多识广,马上道:“这是水银!”

她看向慧雅:“慧雅,小心点,水银有毒,行院里的粉头们都是服用这个来避孕的!”

李妈妈看了一边正发愣的孙刘氏一眼,声音里带上了怜悯:“水银可是能吃死人的啊!”

孙刘氏愣了愣,疯了一般扑了过来,非要去抢慧雅手中的滴苏鲍螺。

慧雅反应很快,当即往后跳了半步。

孙刘氏扑了个空,半拉身子悬在了c黄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慧雅根本不去扶孙刘氏,她轻轻地把盛着水银的滴苏鲍螺放进了桐木匣子里,把匣子放在距离孙刘氏很远的高低柜上,这才看向孙刘氏:“你的房契呢?”

孙刘氏放声大哭,整个人滑到了地上,十指抓挠着地大哭着。

慧雅明白了,孙刘氏已经把房契给了孙贵。

她蹲下身子看着孙刘氏,低声道:“你瞧,你把家里的地契房契都给了孙贵,可他要你死呢!”

孙刘氏的哭声更加凄厉了。

正在这时,大门被人推开,似乎有人走了进来。

马大娘出去看了看,见是孙贵,忙大声道:“孙二叔,你回来了!”

慧雅在里面听到马大娘的话,忙低声嘱咐孙刘氏:“不要声张,我自有主意!”

孙刘氏没有搭腔,依旧哭泣着。

慧雅有些无奈,正要起身,便听到孙贵在她后面道:“咦?慧雅回来了?是想你娘了,还是想你爹我了?”

李妈妈听他说得不堪,忙挡在了慧雅面前:“孙二叔,慧雅在这房里,不太方便,你还是回东屋吧!”

慧雅心生警惕,慌忙站了起来,双手微微颤抖,竭力令自己平静下来,抬手拔下了顺手cha在发上的那根银簪子。

孙贵似是喝醉了,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是红的,头发乱蓬蓬的,衣服也脏兮兮的满是污泥,他踉踉跄跄往房里走,边走边嬉笑着:“既是慧雅,我们自家父女,亲近亲近又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身材高大,顿时便撞开了李妈妈走了过来。

李妈妈仰面倒在了地上,一时半会儿没有挣起来。

马大娘是个外人,她远远站在外面,嘴里说着:“怎么能这样呢?怎么能这样呢?”人却不肯上前。

慧雅脸上挂着乖巧的笑,大眼睛微微眯着,盯着孙贵的脖子,握着银簪子的手藏在了身侧,预备给孙贵致命一击。

她宁愿闹得鱼死网破,和孙贵同归于尽,也不愿受到孙贵这畜生的侮rǔ。

孙刘氏也惊呆了,忘记了自己正趴在地上哭,双手撑在地上,仰脸怔怔地看着孙贵,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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