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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太平(5)

一直忙到了晌午时分,整个家才算被她给整理出来,而她的午饭也有了雏形——不知怎么回事,她特别的想吃萝卜羊ròu馅的饺子,一想起来就有些垂涎欲滴流。

楼下西厢房的窗子上摆着一盆茂盛得不像话的吊兰,李栀栀径直走了过去,左手扶着窗台,右手伸到吊兰铺天盖地的叶子堆中,歪着脑袋掏摸着。

她的脸上先是没有什么表情,可是不知不觉间她嘴角那对梨涡便现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也弯成了一对小月牙。

片刻后,李栀栀的手伸了出来,沾了些泥土的雪白手心放着一个大人拳头大小的石榴形素白荷包!

荷包虽然旧而脏,可是依旧能够看出上面绣着一枝粉红桃花,缀着几根精致的玫瑰红的穗子,穗子上方串着嫣红可爱的珊瑚珠。

李栀栀珍而重之地从荷包里掏出了一粒碎银子,约莫有一钱,又把荷包放回了远处。

她娘临死前已经说不出话了,却趁她爹去何婆子家与宋彩莲私会,从c黄头枕匣中拿出了一个荷包和一个锦囊给她。

荷包里是一些散碎银子,加起来有六两多点;锦囊大一些,里面有一对金钏,一对金镯子和一对鸡心形状的金帔坠。

锦囊被李栀栀藏在了她最秘密的地方,荷包里面的银子则被她分成三份,分别放在了三个地方。

前世的李栀栀心思简单藏不住事,可是今生的苦难教会了李栀栀忍耐和隐藏,这些年来,她从来没在她爹李大郎和她后娘宋彩莲面前露出一丝迹象。

她之所以敢下决心自己过,便是因为她娘留给她的这个底气——不出意外的话,六两银子,足够她一个人生活一年了。

李栀栀把这粒碎银子放入了自己的小荷包,去灶屋洗了手,又舀了半勺水泡上把花椒,预备用花椒水去羊ròu的膻味,这才出去理了理仪容,起身出了门。

家里如今连镜子都没有,她只能将就了。

卖ròu的顾大郎一向面恶心善,见李栀栀孤伶伶立在ròu案前,不由有些怜惜,声音也温柔了许多:“大姑娘,来割ròu么?”

李栀栀见他生得五大三粗凶神恶煞,偏偏挤出和蔼可亲的笑来和自己说话,看上去说不出的奇怪和扭曲,不由抿着嘴笑了:“顾大叔,我割一斤羊ròu!”她早就计划好了,买一斤羊ròu,半斤剁馅包饺子,半斤做成羊ròu臊子,明日吃羊ròu扯面。

“羊ròu今日价格有些贵,六分银子一斤,”顾大郎瓮声瓮气道,“大姑娘,不如我给你些羊油羊骨头,也不要钱,你回家炼些羊油炒菜,羊骨头可以熬汤,虽然膻了些,可……”他弟弟二郎比李家大姑娘还大两岁,可是如今二郎在万花洲书院读书,家常还要和哥哥嫂嫂撒娇,可李家大姑娘年纪小小就没了爹娘,瞧着真是可怜啊!

李栀栀领会了他的好意,不由眯着眼睛笑了:“顾大叔,那我割一斤羊ròu,你再送我些羊油羊骨头,好不好呀?”

顾大郎“嗯”了一声,拿起剔骨刀开始忙碌。

李栀栀见他那把剔骨刀上下翻飞,显见是锋利得很,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顾大叔,你这把剔骨刀真不错,在哪里买的?”

顾大郎虽然外表粗苯,其实既聪明又细心,很快就领会了李栀栀的意图,一双牛眼盯着李栀栀:“大姑娘,你想买一把防身?”

李栀栀双手握成拳头抵在一起,连连点头:“对啊对啊!”

顾大郎漫不经心地从ròu案上又拿起一把剔骨刀,用抹布擦了擦,把刀倒过来递给了李栀栀:“拿去用吧!”花朵一样的小姑娘,家里连个大人都没有,没个防身的物件怎么行?

李栀栀:“……”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鼻子有些酸酸的,声音也有点哑:“谢谢大叔!”别人对她的恶毒,她记得清清楚楚;别人对她的善意,她心中也明明白白。有朝一日,她会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回到家中,李栀栀卷袖洗手,先把顾大郎给的那把剔骨刀给清洗干净,用软布擦拭了,珍而重之地放在了二楼卧室的枕头下面。

到了楼下,李栀栀先把顾大郎送的羊油和羊骨头洗干净用麻绳挂了起来,天气这么冷,几乎要滴水成冰了,整个室外就是天然的冰箱。

忙完这些,她这才开始麻利地和面洗萝卜剁羊ròu盘饺子馅,最后又把泡好的花椒水加到了饺子馅里——她做惯了家务,倒是学会了不少诀窍,譬如盘羊ròu馅饺子时加花椒水,不但能提鲜,还能去膻——不过半个时辰,一盘胖乎乎香喷喷的萝卜羊ròu馅饺子便煮好出锅,摆在了堂屋的方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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