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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24)

说着,把手往身后一背,就往门外走去——却是这话题到此为止,他不想再听了的意思。

翩羽不由又是一噘嘴,闷闷地垂下眼。

大姨看看翩羽,又叹了口气,摸着她的头道:“丫丫听话,你该知道,你舅舅们都是为了你好。”

翩羽抬头看看她,再看看二舅舅和大舅妈,便知道,看来家里的大人们都已经猜到她会想要去找她爹,且也一同商议过对策了。于是她又是一噘嘴,甩开大姨的手便回了屋。

舅妈见了不由站起身,才刚要追过去,却被大姨拉住。大姨道:“让她一个人呆会儿吧。”又道:“这些天你多费些心,多看顾着她些,咱们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着,却是不知道又叹了第几声的气。

*·*·*

早年间,王家也算是个殷实人家,那一排整齐的五间大瓦房原能算得上是村中的豪宅,可因着兄弟俩一直没有分家,且随着岁月流逝,孩子们又渐渐大了,娶妻的娶妻,生子的生子,这五间大瓦房便显得局促起来。偏那兄弟俩都是拧的,怎么也不肯叫子女们分家单过,只在那两厢又各接出一间厢房来,这才算是勉强挤下了一大家子。

翩羽、六姐和王明娟这三个还未出嫁的女孩,便是共用着接出来的那间西厢房。

六姐回屋时,看到翩羽盘膝坐在床上,又在摆弄她娘留给她的那个首饰盒,便走过去往她身边一坐,感慨道:“真没想到,你爹不仅中了状元,如今还做了驸马。他们大人竟瞒着我们这么大的事。”

她低头看看翩羽,见她仍嘟着个嘴,笑道:“怎么?还生我爹的气呢?”又道:“我爹也是为了你好。你说你乖乖在家等你爹来接你多好,干嘛那么辛苦要往京城跑?”

翩羽不由就赌气地背转身去。

六姐探头看看她,见她又习惯性地噘起嘴,便笑着伸手一捏她的嘴,打趣她道:“瞧瞧,每每说起来,你都叫着喊着说自己不是个小孩子了,偏还老爱像个孩子似的噘着个嘴。赶明儿我打二斤灯油给你挂上,倒是省了灯台架子了。”

翩羽拍开她的手,扭头瞪她一眼,虽不噘嘴了,却还是一脸的不高兴。

六姐不由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道:“要叫我说,你这么冒冒失失往京城跑可不行,万一你这边往京城跑,偏你爹那边又正好来接你,倒叫你们两厢里走岔了,那可不就是个笑话了?”又探头看看翩羽,道:“依着我的意思,怎么着你也该先给你爹写封信,两边先通个气才好。”

这话却是叫翩羽一窒。一开始,她是不敢给她爹写信,可如今却是……

她咬了咬唇,转过身道:“你当我没想过?我不是不知道我爹在京城的地址嘛。若是以前,不定还能寄到那个什么伯爷府,可如今我爹已经是状元了,定然不会再去做人家的什么西席……”

说到这,她不由就想起伯爷府上的那母女俩来。而想到那母女俩,便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和烦闷袭上心头。她忙甩了甩头,甩掉那种叫她不舒服的怪异感觉。

六姐并没注意到她分了神,只推着她笑道:“还说你聪明呢,怎么突然又傻了?!你爹不是驸马吗?直接把信写到公主府去不就得了?”

“哪个公主府?”翩羽扭头道,“舅舅们只知道我爹娶了个公主,并不知道是哪个公主,叫我怎么写这个信?所以我才说,我得去京城……”

见说了半天,竟又被她绕回原来的话题,六姐不由伸手一拧翩羽的腮帮,道:“瞧你说得真轻松!你是看那京城离咱长山不过才三百里地,以为这一路好走还是怎的?!不说别的,光咱们村子里,就从没一个人去过京城,谁知道去京城的路怎么走啊?万一再在半路上跑丢了,你可就一辈子都回不了家了。我说你就听话,啊?!乖乖在家等着你爹来接你。”说着,老气横秋地伸手一揉翩羽的脑袋。

翩羽一偏头,躲开她的手,噘着嘴道:“嘴巴底下不就是路嘛!不认识不会问啊。”

“咦?你还铁了心了!”六姐怪叫一声,伸出两只手,捏住翩羽的脸蛋就是一阵乱揉,又把她按在床上,笑道:“我跟你说吧,这是家里没这闲人送你去的,就算有这闲人,我看我爹也不会肯。”又道,“下午我可听到那几个老的议论了,他们既担心你会被徐家欺负,又担心你会在那个公主府里吃了亏,所以他们几个商量了,怎么也要等你爹过来,他们好跟你爹谈条件呢。”说着,又神秘兮兮地冲着翩羽一挤眼,笑道:“几个老的可说了,要把你说给咱家或大姑二姑家的哪一个呢,反正是不放你回徐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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