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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254)

偏他来的时候,老刘正好打马棚里出来,看到那只狍子,那口水顿时就飞流直下。老刘原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这一年来,他早跟王家人打成了一片,二话不说,拖着五哥就议论起要怎么消灭这只狍子来。

五哥老实,吭哧半天,才说清这狍子是他要送给翩羽的寿礼。

老刘一听,翩羽的可不就是他的,当下就拖着五哥去了翩羽那里。

那会儿王爷才刚抢了翩羽的寿面,听着她表哥又给她送来了狍子,王爷不由就忆起当初翩羽曾说过,将来要嫁表哥的话来。于是王爷就把五哥叫进来看了一眼,见对方是个三拳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货,顿时就是一阵看不上。

然后王爷就发现,其实他对王家人了解甚少,于是就借着那狍子说事,忽悠着马氏不知怎么就答应他留下吃酒,且顺便还把王家父子和翩羽大姨一家也一同忽悠了来。

那王家大舅看周湛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虽被忽悠了来,也不过是他听说王爷来了,不放心自家外甥女,要亲自看上一眼才安心。如今见翩羽一切安好,老爷子二话不说,叼着那烟袋杆一转身,背着手就要往回走。

顿时,这别院主人的小眼神儿就有些幽怨了。

这没人疼的小模样,直看得舅妈心里打了个颤儿,便过去拧着丈夫胳膊,压低声音小声道:“你个老货,也不想想,胳膊能拧得过大腿去?与其这么硬顶着,倒不如咱家跟王爷套套近乎,等两家交情好了,想来他也就不好意思为难咱丫丫了。到时候再跟他说放了丫丫的事,还怕他不点头怎的!”

却原来,这老实人也有老实人的精明之处,马氏竟是打着要跟周湛套近乎,打那人情牌的主意。

大姨原也缩手缩脚地不自在,听了马氏的话,顿觉往日里行事粗糙的大嫂竟也难得精明了一回,便转身拉了两个兄弟又回了屋。

其实这一顿饭,吃得翩羽忒别扭,舅舅们原就话少,如今被周湛的身份一压,往日里还能说上几句的姨妈和姨父也全都哑了嗓子,只剩下舅妈一个人在那里孤军奋战,和周湛两个有来有往看似对答得热闹。偏舅妈知道的农事家常,周湛不懂;周湛懂的风花雪月,舅妈也不知道。这二人的话,在翩羽听来,总觉得他们是在鸡同鸭讲,听得人那叫一个胃痛。

不过,他们这边酒吃得不爽利,那边切了半只狍子另设了酒席的老刘和表哥们,就爽利多了。虽说舅舅家的几个表哥不爱说话,姨妈家的表哥们却是活泼的,加上酒是最能松开舌头的好东西,翩羽他们在正厅吃到一半,就听得偏厅那边声浪竟是一阵高过一阵,仔细一听,那叫得声音最响的,竟是一向最沉默寡言的王家大表哥。

这闹腾的声音,直听得大舅舅的脸色越变越黑,重重把那酒杯一放,只说天晚雪大要早点回去,便过去踢了喝得找不着北的几个儿子外甥一人一脚,跟只好斗的老鹅似的,打头里背着手,身后跟着一串东歪西扭的小鹅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家人走了,那狍子还剩下小半只呢,于是偏厅和主厅两桌并一桌,王府的人自个儿坐了下来,正正经经替自家主子爷做寿。

周湛是直接打皇陵那边过来的,身边只带了充作车夫老刘和充作书僮凤凰,以及一个替换长寿爷在皇陵服侍他的小太监。老刘和凤凰算起来都只是周湛的属下,故而对周湛的态度又和沉默等人不同,几杯酒下肚,顿时就忘了上下尊卑,揪着周湛就把他狠灌了一通。

自打上次翩羽喝醉后,周湛就不许她再碰酒。老刘和凤凰把周湛灌得差不多后,就自觉地绕过她,把目标直接对准了阿江。

周湛一边笑眯着眼看着他们纠缠阿江,一边伸手捞过翩羽的脖子,顶着她的脑袋道:“你那几个表哥,我轮着看了一圈,没一个是能拿得出手的。可不许你嫁他们!”

翩羽拿眼横着醉意朦胧的周湛,不屑地一撇嘴:“我要嫁谁就嫁谁,你可管不着。”

“只要你在我府里,我就管得着!”周湛醉醺醺地伸手去拧翩羽的鼻子,却差点把手戳进翩羽的嘴里,叫她好一阵嫌弃。

许妈妈坐一旁,看着这二人竟不避嫌地头靠着头,且还都恬不知耻地说着什么嫁不嫁娶不娶的疯话,老人家急得嘴上都快燎出一排火泡来了。

扯了半天闲篇,且将话头再拉回来。

只说翩羽蹑着手脚从阿江身边溜过去,小心翼翼拉开门拴,又推开门上挂着的毡帘子,探出个脑袋往院子里看去,就只见那雪地里背对着她站着一人。

这人一头乌黑的长发只随意束在脑后,一根手掌宽的牛皮腰带束着腰,愈发显出他的宽肩窄腰两腿修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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