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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光片羽(43)

翩羽挥手打断她道:“你不是说,他们跟我爹说我死了吗?”

明娟忙道:“我那也就是瞎猜的!”

“可你猜的有道理啊!”翩羽又是一挥手,“书上说,排除掉所有的可能,剩下的再怎么不可思议,那也就只能是唯一的可能了。”

又冷笑道:“你还叫我去认他们,我还怕我若是真去认了,倒叫他们说我是假冒的,再把我抓回去,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那我不定一辈子都再也见不着我爹了!”

“哪至于呢,”王明娟笑道,“怎么说你都是徐家的女儿,他们不会这样对你的。”

“不会吗?”翩羽冷笑道,“当年我可差点就冻死在柴房里了呢。”

顿时,王明娟不吱声了。

翩羽叹了口气,道:“说句实话,其实不仅是他们拿我当死人,我心里其实也早当他们是死人了。”又道:“看不上我的人,我也没必要去看重他们。”

王明娟看看她,叹息一声,伸手一戳她的脑门儿,道:“你就逞强吧,说得你好像不在意似的,可还不是在生气嘛。”

翩羽不由就眨巴了一下眼。直到这时她才意识到,打从忽然间又听到“长宁伯府”那几个字后,她就一直被一种焦躁易怒的情绪包围着——这几个字,简直就跟魔咒似的,只要听到,总能让她一阵心神不宁……

“我当然生气了!”她又烦躁地一挥手,皱眉道:“徐家人都没向我们道歉,只拿个钱袋就打发了我们……”

“你以为呢?!”见翩羽是怎么也不肯听从她的主意了,王明娟不禁一阵失望,这会儿再提及哥哥挨打的事,那失望顿时就升为一腔恼怒,便截着翩羽的话一阵冷笑,道:“能给你一个钱袋就算不错了!就像那老头儿讲的,哪怕我们告到官府去,也不过就是叫他们赔些医药费罢了。”

她拿过放在桌上的那只钱袋,拆开袋口往里看了看,又撇着嘴冷笑道:“瞧瞧,不定告到官府去,官府判的还没这么多呢。”

王明喜也探头过来看了看,笑道:“这下房钱和路费都有了。”又道:“不过是挨了一下,又没破皮又没流血的,能得这么些,也算是徐家厚道了。”

翩羽知道,他这么说,不过是想安慰她罢了。她一咬唇,看着王明喜正色道:“七哥,你放心,这公道我一定会替你讨回来的!等找到我爹,我一定叫我爹替你出气!”

可话才刚出口,她就忽然想到,那罗圈儿是老太太的人,以她爹的性子,定然不肯为了这种事去得罪她祖母,便忙又改口道:“就算我爹不肯,我也会想法子替你出气的!”

她这一改口,顿叫王明娟又是一声冷笑。

见王明娟冷笑,翩羽不由一嘟嘴,道:“你们也知道的,我爹就是个孝子,从不肯忤逆老太太的。那罗圈儿是老太太的人,我拿不准他会不会为我们出气。”

王明娟斜眼看看翩羽,不禁又是一阵冷笑,再次拿手一戳翩羽的脑门,道:“以前我就想说了,你跟小姑姑在徐家到底是怎么混的?!竟连个下人都不如。不过是糊弄一个倔老太太罢了,能有多难?换作是我,定然不会混得像你这般委屈。”

“哼,”翩羽不服地拍开她的手道:“换作是你这臭脾气,不定天天被关柴房呢!”

见她们两个又要吵起来,王明喜忙上前拉开那二人,才刚要说话,就听得门上响起一阵敲门声。却原来,是老掌柜心善,见王明喜受了伤,叫小伙计送来一瓶跌打药。

*·*·*

徐家人是傍晚时分到的客栈。

这一趟,仿佛是徐家全家都出动了,光马车就一溜停了二十几辆。

虽说那些丫环婆子们早把客栈门口围得水泄不通,叫人没法子看到尊贵的状元家眷,不过客栈楼上的住户们却恰巧不在此列。隔着客房那浑浊模糊的劣质玻璃窗,翩羽和其他一些好奇的住户,便毫无顾忌地把徐家人看了个清楚彻底。

只是,直到这时翩羽才发现,说是他们不记得她,其实翩羽自己也不太记得这些徐家人了。站在窗口往楼下看了半天,被王明娟拉着不时问她这是谁那是谁,她发现,她竟只能从这些人的举止言行上分辨她们,竟是连老太太长什么样儿她都记得不大真切了。而那几个堂姐,则更是一个都认不出来了——果然是没把她放在心上的,她也没把他们放在心上呢。翩羽不由一阵默默冷笑。

这徐家早早派人过来,原是要包下整间客栈的,因这客栈已有不少入住的客人,老掌柜又讲究个诚信,不愿意为了那点银子赶走客人们,偏又时节近了七月半,那些勋贵人家纷纷打京城过来这边扫墓兼避暑,倒叫城里的客栈也跟着一时紧张起来,徐家没了法子,便只得退而求其次,包下了客栈的整个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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