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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头娘子(92)

这些明显是被先生们带出来“参加社会实践”的孩子中,有人衣饰普通,看着就是平民出身;而有些,则显然出身不凡,身旁不仅有专门替他们磨墨的侍女侍者,不远处还站着一些膀大腰圆的侍卫。

这些人里,看上去最为引人注目的,似乎是一家子的仨兄弟。最为年长的那个,约十二三岁年纪,穿着身青色锦衣,眉目生得很是文秀俊朗。他的身旁,是一个十岁出头的高个子少年。那张扬的剑眉朗目,倒是和他身上那件极惹眼的大红色五彩丝绣锦袍十分相衬。再过去,那最小的弟弟则看上去似乎有些瘦弱,一张小脸埋在一袭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白狐大氅中,倒叫阿愁一时没能看清他的模样。

自穿越过来后,阿愁就发现,和后世那些有着全面营养的孩子不同,这世间的孩子竟是十有八-九都生得有些歪瓜裂枣。且不说她自己,就只她家楼下那生了一鼻梁雀斑的“二木头”孙林二,只因他皮肤比邻居的孩子们都要白些,就已经于坊间挣得一个“小宋玉”的绰号了。至于说她们房东家那个和秦川长得一模一样的周昌,则早在五六岁时,就已经是闻名广陵城的一枚“资深”小美男,甚至还因着这名声,曾被那已经故世的刺史府老太君特意抱去相看过……

因此,当眼前出现如此出色的一家三兄弟时,也难怪街坊们全都当稀罕似地围着那三人看个不休了。

而显然,那仨兄弟是久经这样的场面的,竟是没一个露怯。

就在阿愁也跟路边闲人一样,瞅着那仨兄弟时,她的耳旁忽然就刮过一句话:“那是王府的小郎君。”

直到这时,阿愁才注意到,一旁远远站着的那些侍卫里,果然有几个身上穿着王府的制服。

于是,阿愁一下子就想到惠明寺藏经阁的房顶上,那个拿小铜镜照她眼睛的王府小郎君来。于是,她立时扭头看向中间那个红衣少年——同样的大红衣衫,该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她盯着那红衣少年看个不休时,最怕个人潮拥挤的莫娘子已经拉着她快步从那排长桌前走了过去。阿愁原还想再回头看一眼的,不想前方忽地爆起“啪”的一声脆响,听上去像极了爆竹声。顿时,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了过去。

因此,她没有看到,红衣少年身旁那个裹在白狐大氅里的男孩,忽然抬头向她看了过来……

此时的阿愁,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街道对面,那几个拿着线香放鞭炮玩耍的小男孩。

就阿愁所知,大唐时所谓的“鞭炮”,可还是真正的“爆竹”——把竹节扔进火里去听响的那种“爆竹”。而被那些男孩拿在手里耍着的,则明显是类似于后世的那种“鞭炮”……

于是阿愁终于可以肯定了,此大唐非彼大唐!

许她直勾勾的眼神看上去有点傻,当下竟勾得一个淘气小子点了个爆竹就扔到她的脚下。

阿愁本能地一脚将那爆竹踢开,却再想不到,她险些因为这一脚而闯下个大祸。

那爆竹被她踢到街边,恰正好落在街边停着的一辆马车旁。那突兀的炸响,直惊得驾车的马“唏溜”一声长嘶,眼看着就要惊了马。亏得车夫站得离那马不远,看着不对赶紧扑过去紧紧扣住了马勒。路边的街坊和侍卫们见了,也都一涌而上帮着忙,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而正一边走着一边默默想着心思的莫娘子,却是一点都没有看到阿愁的那个小动作。见那马要惊,她赶紧拉着阿愁快走几步,想要避开这可能的威胁,却不想竟被一个壮汉伸手给拦了下来。

看着那汉子身上的王府侍卫制服,阿愁不由就是一阵紧张。

莫娘子则是一阵莫名其妙。见阿愁下意识地握紧了她的手,她只当阿愁这是害怕了,便将她护在身后,皱眉问着那汉子道:“你有何事?!”——却原来,莫娘子并不认得这王府的制服。

那沉着脸的侍卫才刚要出声,就听到后面写着春联的那些孩子中,有一个孩子叫道:“不是她,是对面那个扎冲天辫的小子。”

于是那壮汉立时丢了她俩,扑向马路对面那个正准备开溜的淘气小子。

那淘气小子的家长看到自家儿子手上拈着的线香,哪还能猜不到这是怎么回事,便赶紧冲过去向着车夫和那侍卫一阵打躬作揖的赔礼道歉。

因看着没了她的什么事,阿愁的八卦劲头就上来了。她踮着脚尖,有心要往那围在马车旁的人群里瞅个究竟,却叫她那不爱多事又不喜欢凑热闹的师傅硬是拉着她,飞快地避开了那渐渐围拢过来的人群。

虽然有不少街坊都被马车旁的热闹给吸引了过去,不过长桌边依旧围着不少的人。至于那些写着春联的学子们,大概是要守着斯文的缘故,虽也有人抻着个脖子往那边瞅着,倒是没一个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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