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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怠鸟的爱情(47)

他到底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或者说,是她对他下了什么蛊?

“亦或者只是你的‘精虫入脑’!”

他似乎听到了大哥的冷嘲热讽。

在识人方面,他知道自己不如哥哥文辙同。文辙同早就看出母亲和林晓是同一类人——或者说,林晓努力要让自己成为他母亲那样的人——可他却一直对她们抱有幻想,直到这幻想的汽球完全被现实所拍灭。

文攸同阴郁地瞪着溪流。

他的母亲童思存和她心爱的学生——同时也是他的前任未婚妻林晓,正是那种被李斯洛形容为大鹏鸟的人。她们总是需要更为广阔的天地来施展她们的羽翼,任何跟不上她们,或者不能为她们所用的人或事,很快便会从她们的视野里消失,再也不会被记起。

比如,他那随遇而安的乡村医生父亲。

父母离婚后,为了让兄弟俩不要忘记母亲,更为了让童思存能记住这两个儿子,父亲把他们的名字全都改从了母姓。文辙同改名童哲文,文攸同改名童幼文。可是,这样的纪念并没能换回那颗决心高飞的心。因此,哥哥一直不肯原谅母亲的背弃。

而文攸同却不同,年幼的他更愿意相信父亲的解释,他相信母亲就像父亲所说的那样,并不是不爱他们,只是外面的世界很大,她需要更为广阔的天地来证明自己。

所以从很小的时候他就决定,长大后要去帮助母亲实现她的理想。他幼稚地认为,只要母亲的目标达到了,她必然很快就会重新回到他们的身边……

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原来目标和欲望一样,是永无止境的。他那已经走出大山的母亲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再回到过去。

尽管如此,文攸同仍然坚信,至少他这个儿子对于母亲来说是别具意义的。而当那些报道最终戳破他用来蒙蔽自己的那层迷雾后,他这才醒悟到,原来在母亲眼里,事业和成就远比家庭更为重要,也远比亲人更为重要。

有时候他甚至想,他还得感激那些“狗仔队”让他认清了这样的事实,虽然这事实是那么的伤人。

文攸同又捡起一根树枝朝小溪里扔去。

林晓。

想起林晓,文攸同的感觉仍然很复杂。在他最初的记忆里,林晓只是邻家那个饱受重男轻女的父母忽视,却神情倔强的小女孩。后来再次看到她时,她已经是母亲旗下最优秀的模特,一个受世人瞩目的明星。可不知为什么,他仍然能够透过她那时尚从容的外表察觉到她内心里那种让人横生保护欲的脆弱……或者说是他自以为的脆弱……

文攸同猛然意识到,李斯洛的身上也隐隐有着类似的气质。他赶紧摇摇头,将那女人赶出脑海。

……可能正是这份保护欲让他认不清对林晓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是爱情?还是只是一起长的兄妹之情。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和林晓竟会利用他的这种感情来大做文章。

母亲十分赏识林晓。如果不是出于根深蒂固的观念,认为公司必须传承给儿子,林晓是她当仁不让的继承人。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其实很简单:让她两个儿子中的一个娶了林晓就成。文辙同一直是童思存无法掌握的那个,所以文攸同便成了理所当然的选择。

只是,就在一切进展顺利时,那本可恶的杂志不知从何方挖出林晓的隐私。原来林晓竟然一直有个秘密情人。就在她与文攸同宣布订婚的当晚,“狗仔队”还拍到她与另一个男人热烈拥吻的镜头。而林晓的自杀则证实了这则消息。

想到软弱无力地躺在病床上向他道歉的林晓,文攸同心头仍然翻滚着一片愤怒。除了对林晓背叛的恼恨外,还有对那些差点逼死她的“狗仔队”的愤怒。如果不是他们把鼻子伸进别人的隐私里从中谋利,她也不至于会崩溃。在他看来,这些所谓的“记者”不过是些毫无道德、惟利是图的小人……

而他却受惑于其中之一……就算是她主动的,他也没有理由为自己开脱。特别是,他还明知她的身份。

头顶的山鹰发出一声凄厉长鸣,向远方飞去。文攸同看着它消失的方向,回忆起童年的自己。

从小,他就是个野孩子,宁愿光着脚满山遍野地奔跑,也不愿意穿着鞋乖乖地坐在教室里。然而,为了帮助——或者说在一厢情愿中他自以为可以帮助——母亲完成心愿,他逼迫自己收敛起热爱自由的天性,穿起套装打起领带,在都市里苦苦挣扎了五年。他以为,这样的努力总该能够得到母亲的首肯了。可当他发现,报纸杂志上连篇累牍的关于作为公司小开的他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插足林晓感情的报道,竟然全都是出自母亲的授意时,他深深地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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