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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拢天下,殇曲悠悠(84)

作者: 柒嘻 阅读记录

李妧越是联想,越发沉不住气。

如果这二者真有渊源,皇帝盛怒向皇后要人,要的该是那伤者。

如此,想来皇帝大军与那女子有过照面,李妧闭目回忆月灵的伤,忽而睁眼。

女子身上伤口深而细,正对暗卫佩戴的影刀。果然……那女子,甚至是沈念,当真与军政有关!

李太后沉默良久,司马梓等得心焦,叩首央求道:“此事主谋在我,月灵不过是替我遭殃,向昔也与此事无关!”

李妧眉心一跳,目光偏移到伊墨身上。伊墨此时忧心忡忡,除此外李妧再没看出她旁的什么异常。

伊墨之前系为潼关主帅,接任李胜帅务,力保北境常年稳固,要说伊墨对北境冒犯不轨,李妧绝不会信。

只是……李妧就此想到旁的,伊墨之前主动离职代天巡狩走马蜀地,而北境不稳,算来是江州案告破之际……

这倒是巧。伊墨离任不久北境就出了岔子。李妧易地而处,若她是在意伊墨的人,也会想法子助伊墨脱离虎狼之地回北境安稳掌权……

如此说来,司马梓的举动虽是激进冒失,然合乎情理。

只是司马梓或萧静依太过执迷,只为伊墨着想,不曾放眼过大局。

不顾一切挑动战火,以千万将士换个人平安,实则是心胸狭隘不忠无义之举。

再者,她们不了解皇帝。家国天下是他命脉。好比于一只被扼喉的兽王,焉能不怒?

如今皇帝忌惮伊墨,并着嫉恨她,比对昔年她李家更甚。

李妧想通了来龙去脉,回神答复司马梓,要她定心,“向昔入京不久,自与这些无关。”李妧顿了顿,再道:“只是她是司马家人,一损俱损,你该知晓。”

话到眼下,急得发慌的伊墨也听出来了什么门道——司马梓想将罪名大包大揽,求李太后放过她和月灵。

而李太后……不止伊墨摸不清她老人家态度,便是司马梓,也直犯嘀咕。

她几人又跌入诡异的静默。

眼下当场却不只她几人,凌楚从旁,听得心惊肉跳,怔愣无言。

“皇帝说的那所谓条条重罪,若是数罪并罚,灭三族处凌迟亦不为过。”

“太后!”司马梓惊慌抬眸,要出口的道理被李妧拂手遣散。

李妧转眼,慈爱望向凌楚,“楚儿你来教教你表姐,何为三族。”

“回母后,”凌楚敛起惊疑神色,答曰:“成家有后者,其三族,是为父族母族子族,成家之人,第三族是为妻族。”

司马梓愁绪繁乱,无心这些。伊墨好似从李太后话中呡出什么滋味来。

凌楚则密切打量身侧二人,李太后对那两个,直唤着“念儿”或“伊墨”的,教她听来茫然。

李妧忽而起身下来,拂落她们各自思绪。李妧牵起凌楚的手,爱抚着笑问她“可识得眼前表姐?”

凌楚笑,“母后您玩笑了,儿臣自是识得皇后表姐的。”

李妧忽而收了笑容,“你可知她母亲是哪位?”

“是、舅母。”凌楚疑惑李太后何来此问,诧异过后直白答话。

李太后却笑,转头,闲手去牵司马梓,问她:“念儿,你来说吧,你母亲姓甚名谁。”

司马梓不懂李太后促成她姐妹相认的意图,直身跪地,缓了神道:“公主殿下,臣女家母复姓司马,从草字辈,在外祖家排行第三。”

凌楚听闻,震惊不已,身形摇曳,“母后,这是怎么回事儿?皇后不是舅父家的二表姐吗?”

“她是你小姨母家的女儿,与你是实打实的姨亲姐妹。”

李妧素日里落话简洁,只是与小辈儿,尤其是凌楚,多出许多母女相处的平淡温馨。

“依娘看,”李妧与凌楚笑过,将司马梓的手叠放在她手上,“姨姊妹该是表亲里头最亲的。”

李妧这话是牵引,更是托付。

司马梓仍跪着。凌楚愣了愣双手扶她起来。

李妧欣慰点头,“理应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起名废没话说

☆、抢白(五百收藏,加更)

李妧向凌楚代为说明司马梓的身世,再不提旁的,回归高位。

司马梓臆想的李太后勃然大怒之情形并未来到。

此后的殿中倒不孤单,凌楚对这位重新定义的姨亲表姐充满好奇,执着手与她闲叙家常。

李妧只是出口示意她姐妹坐下慢聊。凌楚引着司马梓坐到萧静依坐过的席位。

阿玖勤手将之前的茶点撤去,奉来新的。

凌楚留意到,阿玖为李太后也奉去一碗吃食,其中具体是什么,她们这角度不得见。

“主子请用。”李妧闭目未动,阿玖便跪坐在侧不肯走。

“姐姐。”不多时想通司马梓真名家世,凌楚便与司马梓亲近许多,瞥过阿玖执意奉食的固执模样,轻声问司马梓:“你们这般早来母后这里,莫不是整夜没睡?”

司马梓抿唇点头,她知晓凌楚记挂李太后,她又何尝不是,不需多问,直说了:“太后席间近乎未曾用膳,似乎是阿玖姑娘方才奉上的点心不合她老人家胃口。”

“怎会?”凌楚瞥见了金案之上玉盘里醒目的梅花烙印的点心,急于起身,步上玉阶,在阿玖身边跪坐下来,扫见新呈上来丝缕飘香的参汤碗,愁上心头。世人心里的将门虎女、前朝皇后是巾帼传奇,都道她之一生顺遂得意,出身高贵入宫封后,除了膝下无子令人扼腕,铁腕治世匡扶幼帝,传奇人生引人称赞……

凌楚下嫁出宫建府,常听得街头民间传言,甚至有称法曰:生女当如李氏女,得势顺意福寿长。

彼时每每听闻,乘车路过的凌楚但笑不语,如今更是,眼瞧着李太后脸色不佳却还要硬撑着,凌楚心里的痛楚如实映出。

李太后双鬓留白,近些年,气色大不如前,甚至凌楚觉得,她出嫁之后每每回宫来请安时,母后都比不得前次……

“主子请用膳。”李妧对参汤置若罔闻,阿玖只是固执地一劝再劝。

“母后。”凌楚跪地前挪,接过案上的玉碗,凝视长辈,愁眉锁眼,“您又不是铁打之身,哪里禁得这般熬的?楚儿求您了,请用些汤吧。”

李妧不为所动,睁开眼示意凌楚暂且放下。司马梓起身步出,跪在殿中,仰头乞求道:“请姨母用膳。”

伊墨不声不响随了她跪在旁边。

李妧不语,垂眸瞧司马梓,眼底纷乱。这丫头竟然不管不顾掀起这么大祸事,教她如何吃得下去。

司马梓抬头,正对李太后眼眸,李太后眼中的波澜,司马梓怎会不知,她正待开口,殿门吱呀一道。

“太后主子,”桃夭颔首,急于回话:“御前来人了,另个,祁统领也到了。”

“太后请不必为难了。”司马梓忽而道了话,直身跪地,恳切道:“念以戴罪之身,承蒙太后与公主厚爱,已然万幸。诸般罪过,编造身世欺瞒主上,或是煽动战火惑乱北境,全系念一人,。万请姨母珍重,沈念拜别。”

“你要作何?!”司马梓正欲起身,伊墨慌忙拉住她。

司马梓侧身,缓缓相对,反搭上她捏紧的拳,清浅一笑,与之低语道:“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伊墨心神一紧,手被拂落开去。“念儿!”她紧跟起身,急切叫住飒然向外的人儿:“上穷碧落下黄泉,誓与卿共赴之!”

司马梓步子稍顿,垂眸,唤了句“姑姑请”,随桃夭跨出了门。

目送倩影离去,伊墨呆愣在原地。而凌楚慌忙向前伏膝恳求李太后,“母后,姐姐她、!”

一番气血上涌,李妧捂胸口艰难忍下,摇头,半晌长呼闷气。

“母后,”凌楚记挂着沈念,又因着眼前李太后渐生的憔悴神色,忧心忡忡,“母后您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

李妧连连摆手,低声道与她唤伊墨近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