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没有办法，就这么说出绝情的话。
——就仿佛是面对褚雪尧一般。
贺少征轻轻的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梁骨，心里觉得有那么点奇怪。
——自己……这是怎么了？啧啧，莫非年纪越大，就越发容易心软了么。
贺少征微微的对陆天尘笑了笑，在楼梯口坐那打了些许暖光的橘灯的映照之下，愈发衬得男人的眉眼，裹挟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
“你想多了，不是因为海因里希·美因茨，也不是因为我喜欢上了什么别的什么人……只是因为我个人家庭的一些原因，但是，出于为你好的考量，嗯，我不会告诉你。”
“其实，你这人也没有那么坏。”
贺少征轻柔的说道。
陆天尘攥着门把手的手又用力了几分，猛的侧过了头，走进了房间，闷闷的甩下了那么一句话。
“……我说了，贺少征，你是我陆天尘的未婚夫，在这婚约的期限之内，不会有任何一丝的改变。”
“——无论你同意或不同意，在我心里，一直都是。”
说着，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贺少征微微有些出神的抱着手臂，靠在楼梯口的栏杆处，突然出声说道，“雷蒙，你还要看多久？”
淡淡的声音飘散在楼梯的过道之中，过了许久之后，一个男人才慢慢的从暗处走了出来，走到了贺少征的身后。
雷蒙的声音冷冰冰的，刚刚洗的热水澡，并没有让他整个人连同情绪热乎起来。
“指挥官，您似乎有一些不高兴……为什么？”
“您并不喜欢他，为什么并没有明说，反而是委婉的留了这么一次台阶和余地？”
“——您……心软了？”
贺少征微微撇了撇嘴，伸出手指扯了扯雷蒙的头发，“偷窥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话。”
雷蒙伸手，轻轻的握住了贺少征的手腕，看着男人的情绪，看着异种严肃的较劲。
——就仿佛……他要切身的从贺少征的嘴中，听见那清晰的讨厌之词，才会感觉到安心一般。
然而，就算是心里有那么一点小小的吃味，雷蒙放在贺少征手腕上的力道仍然非常的轻，仿佛就怕抓痛了这个男人一般，把他当做了一个娇小的瓷娃娃。
“我想听您回答。”雷蒙认真的说道。
雷蒙全身只裹着一件并没有那么合身的浴巾，比贺少征还高了许多，平时不显什么，此时此刻竟然是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将男人的整个身子都笼罩在了他的阴影之战。
贺少征挑了挑眉头，就仿佛是第一次见雷蒙一般的，打量着他。
雷男人身材过于高壮，基本上普通的浴巾也只能宽宽松松的裹住他的部□□体，看上去短了许多，就像是大人偷穿了小孩子的裤子一般有些别扭。
贺少征戏谑的看了他一眼，像是在不经意的岔开话题一般，“这浴巾穿在你身上，还真是短.小精悍啊……”
“啧啧，我现在也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热衷于让身材很好的男人穿男士游泳裤去逛沙滩，只是因为这样，会透着一种无言的色.气么。”
轻轻的伸手握住贺少征的手，让指挥官不要再逗他了，雷蒙米勒抿唇淡淡的说道，“我觉得这个词，也同样适用于指挥官。”
“当时在车上，指挥官就穿着那一身揉皱了的衬衫的模样，更让我着迷和心动。”
贺少征：“…………”
“哟，胆子大了不少呢，现在还会说骚.话了？”贺少征微微的挑了挑眉头。
他感觉到颇为的稀奇。
贺少征一直以为，像雷蒙这样，把旭日所制定的规则当作自己一生要执行的准则的男人，是不会有这种出格的举动的。
被自己诱惑，和自己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可以说是一时的冲动。
那么，现在，在这明亮的灯光之下……他还会有着这一份冲动么？
雷蒙微微抿紧的嘴唇，迎着男人打量的视线，轻轻的说道——
“指挥官，请不要再扯开话题了，您能不能回答我……您为什么对他心软了？”
地上还隐隐的带着些许水珠，看着雷蒙极其严肃的神情，贺少征微微扯了扯嘴角。
“也许是因为……难得看到那个自傲的家伙，露出一副像猫一样需要安慰抱抱的表情……一下子，觉得可怜了点吧。”
往事不可考，贺少征没有办法穿越在最初和褚雪尧还没有明确确定关系的时刻，轻轻的摸一摸那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边的年轻人的下巴，柔声告诉他，自己一点都不讨厌他……反而，还很喜欢他；
所谓的顾虑，只是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不够果决的心思所造成的……然而最终，还是会产生那么一点若有似无的遗憾。
因此，也许，他可以对身边的人……好那么一点。
“好了……雷蒙，别想那么多，开心就好了。”
漫不经心的伸手压了压雷蒙像是硬茬子一般的头发，贺少征微笑着说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我目前最喜欢你，你还怕什么？”
这句话，就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抚慰作用，让雷蒙慢慢的松开了手。
“可是……”
他缓缓的低下了头，目光落在了贺少征那薄薄的嘴唇之上。
听说，薄唇的男人，在感情生活上，也一向表现的如此淡泊。
他一想到面前这个极其优秀的……让他像光一样追逐的男人，不仅是自己，陆天尘，霍连城，海因里希·美因茨……还有那么多人喜欢……而从男人嘴中说出来的，永远都是那么轻慢的话语，就仿佛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一份东西，值得在他的眼里停留片刻。
——不……也许是有的。
雷蒙在心头想的。
——指挥官刚刚说话的时候，神情带着那么一丝晶莹了岁月的温柔……应该是在想着那么一个人。
——不过，那个人已经死了。
——死了……就死了，何必再让活着的人怀念？
“指挥官，我感觉到，有一些难受。”
雷蒙垂下了眼眸，就像是一只大型犬一般的，轻轻的俯下了自己的身子。
他的眼瞳有些湿湿的，还是一如往常的像是战争机器一般的冷冰冰的脸，无法分辨那淡淡的水色，是因为浴室里蒸腾出来的水雾，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指挥官……您能抱抱我么？”雷蒙认真的说道。
贺少征看着这个男人半晌，突然叹了一口气，往前走了一步，五指温柔的摩挲在了他的发丝之中。
“嗯，雷蒙，在我抱你的时候……我也希望你回抱我。”
贺少征想了想，说道，“这一次，不是命令。”
他微微的闭上了眼睛，从这个大块头一般的硬汉身上感觉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柔软的心，就这样伸手抱了抱他。
和当初的褚雪尧有一点相似，却又有那么一点不同。
雷蒙沉默着看着贺少征，在听到“不是命令”这几个字后，他的身子僵硬了那么片刻，手指有那么一些无措的放在了虚空之中。
往常，指挥官无论是发布了什么样的命令自己都会认真的执行，而此时此刻，在雷蒙的心里产生了那么一点无措的感觉。
——因为，这不是命令……
——不是命令的话，是什么？
雷蒙不敢想。
雷蒙怕贺少征感觉到姿势有些不舒服，下一秒，他就这样单膝跪在了地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此时竟是感觉到自己的心像是浸泡在了温柔的水中，一圈一圈激起的涟漪，慢慢的朝着最内里的位置扩散着。
——这是……指挥官的温柔么？
雷蒙在心头想到。
贺少征在这个时候，也没怎么注意雷蒙心里的活动。
他感觉现在的心情很好，抱着雷蒙的时候，就像是抱着自己之前养的那一只丑丑的巴哥犬一样。
不过……没那么大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