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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之河(3)+番外

作者: 龙兰公子 阅读记录

☆、第 3 章

并非所有的相遇都源于偶然,但所有的偶然,似乎总是为了创造相遇的契机。

等周深回过神来,自己已经鬼使神差的站到婚纱店的立镜前,一脸迷茫的呆站了半天。

店员小妹站在斜后方,眼神飘忽不定的悄悄朝他这边偷瞄。

他直视镜子里的那个人,像是人生中头一回仔细打量自己,眼神有些陌生和空洞。

镜子里的男子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五官端正,鼻梁挺拔,白皙年轻,皮肤轻薄的能够隐隐看见细小血丝。

头发略微有些泛黄,支支棱棱,毛茸茸的,透出一股青葱未褪的学生气息。

明明是这样好的年纪,这张脸上却毫无生气,愁容惨淡,眼眶深陷,眼角微微带着一丝沧桑的红。

一番打量完毕,周深算是知道人家店员小妹为什么一门心思盯着自己看了。自己这张脸,哪有半点像是挑选西装婚纱,步入婚姻殿堂的人,简直就是来哭坟吊丧的遗孤。

他有些自嘲的从鼻子里发出声音来,满脸自暴自弃,正打算回试衣间换下衣服。

店员小妹抓住时机,开口推销:“先生眼光真好,您试穿的这件是我们店……”

“店里首席设计师亲手制作的,”周深转过半步,冷漠颓唐的接下店员小妹的话头:“著名服装品牌设计大师亲手承制,衣料都是从法国空运过来的。您挑选的这一件设计寓意也很好,服装的寓意是忠贞婚姻,永不背离。”

周深凭借自己远超常人的记忆力,愣是把上次这位店员小妹的推销台词给捷足先登抢了先。

“啊、啊哈?”

被无辜抢词的小妹目瞪口呆:“先生……倒是对我们店很了解啊……”

周深回忆了一下,略微垂眸,眨了眨眼睛,放弃治疗一般的将手一摊:“想问我,为什么一个人来对吧?”

“你怎么知道?”店员小妹脱口而出。

随即,反应过来后的店员小妹立马红了脸,有些窘迫的点点头,又觉得自己这样打听顾客的隐私实在有些冒犯,转而又摇了摇头。

“呵,”周深自嘲一般叹了口气,拧起两道眉毛,埋天怨地,苦大仇深的叹道:“我为什么一个人来?问得好。因为,我的爱人明天就要同别人结婚了,所以我今天特意来买和他婚礼的同款西装,正打算明天婚宴上大闹一场,棒打鸳鸯!”

店员小妹嘴巴张得老大,杵在原地,听得一愣一愣的。

周深笑了,眉眼弯弯,显出几分生气和活力。

这回不是自嘲,也不是苦笑,他是活活被自己这副倒霉模样给逗笑了。

这时,婚纱店一楼前台大堂里正一阵嘈杂,随即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先生您里面请——”

“本来是好好的,今天试了一下,结果发现婚纱后面裙摆的位置破了一个洞,这样你看……我明天婚礼没法穿了……”是个女子的声音,光听着就很年轻的那种,委委屈屈,楚楚可怜,很有绿茶婊的嫌疑。

“好的好的,小姐,您先别急,别急。”

一个店员微笑着将人往里厅的台阶上引,一边走,一边道歉:“实在是对不起,这条婚纱可能为您包装的时候没注意刮着了,您先别急,店里可以申请差价补退,您再挑选一下店里其他的婚纱,您看可以吗?”

周深这边笑还没停,就远远的隔着珠帘,楼上楼下,跟白景程来了个不期而遇,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一眼。

一眼万年,天崩地裂。

这一眼过后,周深傻了,白景程也是明显一怔。

可他明明记着,他上次来买西装的时候,根本没有遇见白景程过啊!

自己可是刚刚给对方挂了通电话啊?所以现在这算什么?!

超级狗仔队?变态跟踪狂?!

出于本能的,周深近乎是落荒而逃,手忙脚乱的朝后台狂奔而去。

店员小妹杵在原地,反应好一会儿,才忙不迭追上前去,有种追悔莫及的架势:“先生——先生!不能去里面!里面是女更衣室啊!”

这边,白景程跟林晓依交待了句什么,转头就追上来了。

真是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周深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眼瞧着白景程朝自己这边过来了,就好像夜路碰上鬼,老鼠见了猫,吓得亲爹亲妈都忘了,心中只剩下一丝逃亡的信念。

白景程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有些情急,甚至忘记了自己此行初衷是陪自己的未婚妻来退婚纱的,他急于找寻周深的身影,快步走上楼梯,再去看,人却不见了。

周深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只是出于一种本能的心虚,这种心虚在得知白景程婚礼的消息后日渐壮大,发展到现在他必须疲于奔命的躲在二楼的隔间里同白景程周旋。

周深躲着的地方是几个大纸壳箱子摞起来的墙角,墙角的一侧是几条宽厚的白色布帘。

他上气不接下气,双手撑在膝盖上,脸色苍白,得了空拼命喘息。

这时,其中的一间白色布帘里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周深有些狐疑的将目光移动过去,恰好,这边布帘也回应一般,缓缓拉开帷幕……

布帘后面,一个身材微胖,裹着一身婚纱裙的中年妇女撩了一把头发,视线刚好对接在周深身上。

“啊——”

二人不约而同,异口同声,齐齐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吼。

妇女的惊吼在于,青天白日,光天化日!女更衣室里竟然公然潜入色狼,等一等,这色狼怎么还颇有几分小奶狗的姿色的说???

周深的惊吼在于,自己竟然误打误撞闯进女更衣室了啊!什么叫一世英名毁于一旦,自己这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这时候,旁边的更衣室布帘撩开,里面一个穿着贴身抹胸的女人捂住下巴,发出一声惊呼:“——啊!变态!”

又是变态!

周深也知道自己此刻像个变态,像是夹着尾巴,挣命逃窜的落水狗;像是蒲扇翅膀,跌跌撞撞飞奔的落汤鸡。

他七手八脚的抱头鼠窜,像无头苍蝇一样四下出逃。此刻,周深脑海里唯一一个念头是:保住颜面!

越急越是往枪口上撞。周深这边正火急火燎的逃,白景程那边刚好在里厅的一个走廊里给他来了一个围堵。

周深看见白景程,心底的刺激和心虚再一次涌上脑中,一时肾上腺素飙升。他刹住步伐,调转方向,顾头不顾腚的朝走廊另一边飞窜而去。

白景程在身后追,有些沙哑的,小声的叫了一句:“深深。”

白景程的声音不大,偏巧周深听见了,他最听不得白景程这样叫他,曾经,他被白景程这样温柔的呼唤,满身满心只有依赖和温情。

但今时不同往日,此刻白景程这样叫他的名字,周深只感觉到心疼,像是针扎受刑,密密麻麻,难以呼吸的疼。

为了掩盖住疼痛,同时遮盖住自己狼狈的身形,周深抄起一截不知什么的东西就罩在了脑袋上,自我欺骗,掩耳盗铃一般的松了口气,像是总算保全住了自己余下的自尊。

而身后的白景程也突然顿住了脚步,攥着的拳头松了松,大梦初醒一般,缓缓转过身去了。

也不知逃出多远,逃到哪了,周深全然是个惊心动魄的状态,又将纱布在脑袋上围了围,想着自己干脆还是等白景程走了再离开好了。

左右自己今天是闲人一个,白景程婚礼那边要忙活的事情肯定多,也自然不会过多逗留。

周深躲在走廊尽头的墙角,安安静静,一动不动,就这样乖乖等了许久。

等到二楼的声音小了,等到店员都在忙活打扫了,周深才敢小心翼翼的探出身来,像个斗败的鹌鹑,在一众讶异的店员目光中挪动脚步。

不是他想这样挪,而是自己方才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又经过那么几次百米长跑,周深的两条腿都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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